顧玉昭小臉漲紅,坦言道:“下官虛偽做作,對不起太子誠意關愛。不過下官剛才言自身淺薄,倒是出自真況……”
太子眉目微凜:“哦?”
顧玉昭深吸一口氣,大聲道:“還請、還請太子教我!”
太子微曬,道:“你倒乖覺。”
顧玉昭低頭:“下官知錯。”
太子笑意不減:“善莫大焉。”
見麵前這個小郎君一臉知錯能改的樣子,太子也確實有心教他,於是就他最近寫詩言賦、四處鑽營的小人行為,好好的訓誡了一番。
“近日各種逢迎鑽營,小聰明是有的,孤都看在眼裡。”
“詩賦一百,借情言誌,文才綺麗斐然,誌向曠闊舒達。惜矣。若言發心聲、而非詭言,少不得將來青史詞書必有玉昭一席,流芳百世可期。”
太子這一番又捧又誇又訓的,訓得昭昭慚愧臉紅,又誇得她心裡怦怦直跳。
倏爾,太子語氣沉凝,嚴聲道:“但顧玉昭你的才氣不應浪費在旁門詭道之上,先立正身、再行正事。無論計為民生、為君臣、為官途前程,行度有尺,殊途同歸。”
“玉昭,孤不願見青臣崩於末道,不願見稚鶴陷於淤泥。乃可願惜之改之?”
太子這番話,不可謂不掏心掏肺。顧玉昭內心微微震動,忙整肅神色,拱手答是。
太子見他神色認真,心內微笑,越發指點細致。
顧玉昭心裡暗暗歎氣,站在曆史長河之外的她,雖然活得足夠接地氣,但那種由前世經驗帶來的審視和批判,使她對這個世界的林林總總,始終有一種身為穿越者、置身事外的傲慢。
除了‘照顧家人’這一執念之外,她的內心獨成一宇宙,有自己的行事標準和判斷。
並不會被現世的任何榮恥所羈絆。
故而,太子這些訓誡之語,顧玉昭其實並未往心裡去。
被她放在心裡的,是太子的真誠。
顧玉昭心裡暗歎可惜,可惜為身份和階級所隔,不然她就要單方麵宣布太子裴秀是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之一了。
正在心神恍惚間,忽聽太子問她:“三年一期的考評將至,屆時六部之中,可有想去之處?”
啊?
竟然可以自己選的嗎?
太子……這意思,難不成是要自己選官?
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好事兒來得太突然,顧玉昭一時竟然反應不過來。
早朝時辰將至,太子沒功夫再對這個小家夥循循勸誘,於是直接問:“禮部可好?曆年來,從新科才子到五品禮部給事中,莫不有三年翰林背景,你雖資曆稍缺,可史文紮實,這幾年借調諸部的考評均為優上,平調禮部任侍郎郎中,倒是綽綽有餘。”
越想越合適。
裴秀便定了這主意,抬眼見那家夥一臉明晃晃的震驚,像極了禦池那隻圍著錦鯉打轉、饞得嗷嗷叫卻無處下爪的狸奴,碰到池邊的天降紅鯉,卻瑟縮著爪子,圍著魚尾巴繞圈圈不敢相信的樣子……
裴秀心軟之餘,又覺得好笑。
想到禮部左侍郎郎中的高流動率,雖然職位合適這個小郎君,可上峰主事官卻性有怪癖,並非好相與之人,若他果真去了那兒還是需要吃一番苦頭的。
可這天賦文才,卻又狸奴般的狡兒,著實需要磋磨掉身上那些市井的壞脾性。
他希望顧玉昭能成為良才美玉,才好重用提拔。
那、便免不了這趟吃苦。
太子掩去內心那一絲莫名的歉意,柔聲問她:“玉昭,孤的派薦,你可願?”
顧玉昭精神一震,她當然知道憑自己的資質和那懶惰的官聲,禮部侍郎郎中一職,已經是太子刻意抬舉!
當下整肅神色,自是回答:“稟太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