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被雨霧浸濕的今朝回府洗漱,烏黑秀麗的長發披在身後,整個人蜷縮在涼亭處的太師椅上,任由綿霧等人替她絞乾,眸光有一搭沒一搭地掃過話本子,一目十行。
匠人開鑿出的月牙狀池塘中的荷葉被雨霧打濕彎下了身,凝落荷葉上的霧氣一點一滴地往下滑落,彙聚成光潔的水珠,啪噠一聲滴入潺潺流動的池水中。
微濕的秀發絞乾得差不多時,除了綿霧外的丫鬟都退到了院外。綿霧嘴拙,凝著興致全無的姑娘,半響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安撫的話語,隻能遞了茶盞入她手中,陪在身側。
倦意來襲,囫圇吞棗般翻閱話本子的今朝打了道哈欠,她隨手將話本子放在圓桌上,起身道:“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歇下吧。”
“嗯。”綿霧頷首,收過桌上的話本子,跟在姑娘身後穿過長廊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步伐落在階梯時,帶有節奏的叩門聲響起。
咚,咚,咚的三聲。
寂靜深夜中,叩門聲異常清晰。
今朝步履微停,側過眼眸看向已經有些時日沒有響起過的狹小偏門,能夠如此敲響這道門扉的,也就隻有他身邊的人。
來人見久久都沒有人前來開門,又敲了三下。
彆說今朝,就連綿霧都能聽出來人的心焦,平日裡,偏門不曾在入夜後響起,可見其風塵仆仆入京後的第一處,就是這兒。她悄悄地瞥了眼姑娘,看清姑娘眼眸中的掙紮時愣了下。
定定凝著門扉須臾的今朝收回了視線,道:“就說我已經歇下了。”
綿霧頷首應下。
她往偏門走了幾步,又被姑娘叫住,還沒有等她回頭,就見姑娘越過了自己的身影,朝著偏門走去。綿霧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總覺得姑娘落下的每一道腳步,都充滿了決絕。
就好像此去之後,也就到此為止。
塵封近兩個月的門扉被再次推開,背對著雨霧而立的熟悉身影映入眼簾,他負手站在離她五步之遙的位置,屋簷下搖曳的八角燈籠燭火掠過他的肩膀,印出上頭還沒有來得及擦去的水霧。
八歲那年,今朝與陸珩相識。
時至今日,也已經過去了整整八年。
八年間他們曆經相遇,分彆,重逢,相交,相知,交心。
一幕幕如走馬燈般掠過今朝的眼前,橫在她和陸珩的這五步之遙中間。今日之前,她很想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她,可現下她也什麼都不想問了。
他們之間到底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利用,全都不重要了。
立於眼前的身影往前半步,她便跟著後退了兩步,“想說什麼,就這樣一並說清吧。”
陸珩聞言,微抬的步伐如她所願的停下,深邃眸光在黑夜中愈發的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深意。
“擇妃一事,並非無奈之舉。”
男子沉穩的嗓音響起,恰似眼前滴落的雨幕。
與他承諾過自己那般,不會對自己說謊,如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