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宋枳豪麵無表情盯著他,“請問你找我女朋友有什麼事?”
陌生男被他嚴肅的表情唬住,撓了撓後腦,小聲自言自語罵了句臟話,“不是說一個人嗎?”
張雪頔聽見了,氣不過道,“我和他鬨彆扭不行嗎?難道隻準你和彆人鬨彆扭?”
嘖了聲,男人畢恭畢敬朝著二人鞠躬道歉,一路小跑,灰溜溜離開餐廳。
三方忽然變成雙方,張雪頔沉默幾秒,不知該不該對身後的男人道謝,還是給予譏諷。
在這之前,宋枳豪先說,“沒什麼事我繼續談事了。”
她不希望這是他怕她因此為難而說出的話。替她考慮,會讓她感到不舒服。
轉身離開之前,男人看著她,不放心道,“你一個人,”
他想說什麼,卻被咽回去,猶猶豫豫,隻說出四個字,“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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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頔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竟是這麼個大麻煩。
當天夜裡,禍不單行,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整理行李箱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沒帶手機充電器,更糟糕的是,她似乎有點發燒了。
她坐在床邊,打電話給前台,“您好,我想請問一下,離這裡最近的藥店在哪?”
她這才知道幾個小時前的那聲咳嗽就是預兆,暗示她即將在冰天雪地的哈爾濱臥病在床的預兆。
“藥店隻要沿著中央大街往東走五百米,再左拐走一百米,再左轉走一千米就可以了。”
前台的聲音像冷冰冰的機器,沒有人類溫度。
“......好的,謝謝。”
她掛了電話。看了眼窗外的雪景,踟躕一瞬,裹上羽絨服出門買藥。
冷的感覺被削弱很多,從酒店出來,張雪頔腦子裡就剩下一個字。
累。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全身的力氣像是都被抽乾了一樣。前所未有的疲倦。也可能這隻是發燒之前的正常症狀。
恍恍惚惚從貨架上挑了一款發燒藥,她結完賬從藥店裡原路返回酒店。
雪下得更大了。
她應該也是被燒糊塗了,出門甚至忘了帶傘。帶上帽子蹣跚街頭的樣子讓她看起來是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老太太,而非朝氣蓬勃的年輕女孩。
終於,在重返酒店大廳等待電梯的時候,她沒忍住,蹲在了地上。
額頭上的汗絲,是她此刻正備受煎熬的證明。直到電梯門被打開的那一秒,她也沒有重獲支撐自己站起來的力氣。
“你怎麼了?”
她不知道,幾年後的自己竟然還會在某一刻對宋枳豪產生依賴的情緒,但無法否認,這一刻,他的聲音是她喜歡的。
宋枳豪從電梯裡出來,蹲在她麵前,手背貼在她額頭上,又貼上自己的,皺眉,“發燒了?”
她連回答的聲音都沒有,他把她扶起來,重新進入電梯,“房間在幾樓?”
“......八、八樓。”
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力氣去抵抗他的好意,雖然她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又在虛情假意,但此時此刻,她的確需要一個人攙扶她回房間。
宋枳豪朝著電梯外的秘書使了下眼色,示意他先帶合作商回去,然後摁下數字“8”,電梯門關閉。
再然後發生了什麼,張雪頔也記不太清了。她隻記得自己呼吸都快停止,以及“滴”一聲,房間門被打開。
她被輕柔的放在床上,宋枳豪沒去碰她的牛仔褲,隻是脫去了她穿在外麵的羽絨服,幫她蓋上被子。
他沒在她房間裡找到燒開的溫水,隻好用礦泉水代替,取了兩粒藥丸,把她從床上扶起來。
“張嘴,吃藥了。”
很少有人見到生病的張雪頔,也很少有人知道她生病時候表現的會像一隻乖巧的小貓。
“啊——”
她靠在床上,乖乖張嘴,安靜又乖,眼神迷離,看起來是燒糊塗了,全然對他卸下心防。
宋枳豪一愣,把藥丸送入她口中。舌尖亂動,舔到他的手指,他迅速縮回,皺眉遞上礦泉水,“......喝水。”
她聽話的喝了幾口,張大嘴巴,讓他檢查藥物有沒有被吞進肚子。
嗯。都咽下去了。
宋枳豪滿意的點頭,並把她躺在床上,掖好被子。
夜裡十一點。他把空調調到人體最舒適的溫度後,又看了會兒她的睡顏,才從她身邊站起來,準備離開。
“晚安。”他輕輕說。
豈料剛一說完,手腕就被張雪頔抓住。她可能是太累了,已經進入夢鄉,口中還在囁嚅。
他聽不清,湊近,“什麼?”
“媽媽......頔頔,頔頔想要晚安吻。”
喉結不可遏製的滾了下,他看著她沒說話。
很久很久,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輕柔的,溫和的。
“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