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你怎麼了?!”
左三丘驚慌失措的聲音已經變得模糊且遙遠。
時蹤聲音沙啞地開口。“立刻帶我離開旅館。”
不僅僅是離開這間房屋。
是徹底離開永葬旅館。
見時蹤如此,左三丘不免擔心自己待久了也會出現問題。
如此,儘管他慌得手都在抖,還是趕緊把虛弱無力的時蹤背在背上,迅速從來時的路離開了。
時蹤本人身材高挑,好在薑婉兒身形中等,人又非常瘦,張野這個角色的體格也還不錯,左三丘背得也就不算吃力,兩人很快就回到了長街上。
靠在街角歇了好一會兒,時蹤胸口和頭部的不適總算消除。
站起來走出幾步,他回頭看向那片古園林,牌匾上的“永葬旅館”四個字綴著陽光,刺得他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永葬旅館,葉家人,葉雲鋒,薑婉兒……
至此,他想明白了非常關鍵的一環。
左三丘有些心有餘悸地看向他。“那個地方邪門得很,什麼情況?”
“從看到房門口的石獅子和那些陣法開始,我就有些不舒服。”
時蹤問他,“你完全沒有感覺嗎?”
左三丘搖頭。“我倒是沒什麼感覺。這一切到底——”
“噓。”
時蹤忽然打斷他,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隱隱聽到某個地方響起了腳步聲,時蹤立刻轉頭追了上去。
從主街跑入小巷,再繞至房屋後方,他果然看見了一個人影。
NPC們全都莫名消失了。
如今可算逮到一個。
那人腿腳顯然有些不利索,時蹤沒費多少力氣就追上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沉聲開口:“彆跑。”
那人立刻定住了。
他的身體線條變得十分堅硬,頭部緩緩轉過來望向時蹤的時候,勃頸處幾乎發出了“吭哧吭哧”的響聲。
待轉過頭,與時蹤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這人的臉立刻成了死灰色。
瞪大眼睛,他的瞳孔緊縮,張嘴驚叫了一聲,緊接著竟暈倒在了地上,像是活活被時蹤嚇昏了過去。
“我去……這什麼情況?”
跟上來的左三丘一愣,隨即聽見旁邊房間裡傳來一聲:“阿嚏——!”
“閉嘴!我不是讓你忍住嗎?!
“不能讓她聽見!你會害死我們全家人!!”
嗬斥聲緊跟著自房內響起。
那聲音聽上去很沉很悶,像是隔著厚厚的木板傳出來的。
時蹤心中的猜測得到了進一步的印證。
他與左三丘對視一眼,之後猝不及防地一腳踹碎薄薄的窗戶,直接躍進了屋中。
這是一間臥室。
桌上放著尚未涼透的茶水,地麵一半乾淨,一半落著些許塵土,一個掃把就那麼橫躺在屋中間。
看上去像是有人原本正在掃地,但還沒有掃完,就慌慌張張地離開了。
進屋後,時蹤略打量了一下屋內的陳設,再看向此處唯一的一件大件家具——
那是有一麵牆那麼大的衣櫃。
剛才小孩的噴嚏聲,母親的訓斥聲,都來自這衣櫃裡麵。
並不過多耽誤,時蹤迅速走上前,一把拉開了衣櫃門,然後就看到了一位大約40歲的母親伸出手,用手掌緊緊捂住孩子嘴巴的樣子。
這位母親瞪大了眼睛,泛青的眼白上布滿了紅色血絲,雙眼寫滿了至深的恐懼,嘴唇不住發著抖,連驚叫聲都沒有力氣再發出來。
看來我沒猜錯。
時蹤心想——
我跟李家倆兄弟、跟王誌恩的那三場婚禮,以及昨晚沒能和張野成功舉辦的第四場婚禮,全都是冥婚。
隻不過其中的鬼並不是那些男人。
我才是那個鬼。
全鎮的人在一夕之間消失,是因為他們全都躲了起來。
為什麼?
因為他們怕我。
·
一對母女因為至深的恐懼躲在衣櫃裡瑟瑟發抖,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這副樣子任誰看了都舍不得傷害。
左三丘幾乎與她們共情,竟也覺得難過起來。
下一刻,卻見時蹤毫不留情地拎住這位婦人的衣領,迫使她的頭抬起來麵對自己。
時蹤麵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開口:“告訴我,為什麼怕我?”
婦人哆哆嗦嗦道:“因為你、你是最可怕的厲鬼……你殺了很多人……你殺了葉家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