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誌恩一下子跳了起來,死死瞪向了時蹤。
“媽的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他媽知不知道被冤枉的好人會……”
非常憤怒地喊出這麼一句話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居然生生又把後半句話吞了下去,表情出現了一瞬的猙獰與彆扭。
好半天後,王誌恩才勉強調整好表情,辯駁道:“我不是凶手,真不是!什麼證據都沒有,憑我會箭術就鎖定我,這不是搞笑嗎?
“就算這是新人本,也不至於這麼簡單吧?你們都知道我會箭術,這種情況下,我為什麼用箭殺人?”
卻聽李二少道:“這回的故事確實不簡單,我們還原劇情的程度影響著最終積分,但是凶案本身不一定很複雜。其實剛才薑婉兒那番關於死者行為邏輯的分析,我覺得有道理。”
李二少這話把左三丘聽愣了。
這人不是一直在針對時蹤嗎?怎麼居然幫他說起了話?
察覺到左三丘的目光,氣質上很有商業精英風範的李二少望向他淡淡一笑,解釋道:“我這個人做事,不喜歡把所有前因後果全部搞清楚後再做出判斷。這樣確實更安全,但太沒效率。就好比做投資的時候,要是太瞻前顧後,早就錯過最佳機會。
“我覺得在遊戲裡,這個策略好像也挺適合。大家把動機都藏得那麼深,那就乾脆不聊了。我會用彆的方法把真凶試探出來。
“其實我早就被薑婉兒說服,並相信她不是凶手了。可剩下的人裡,我一時半會兒確實找不出真凶,乾脆用了小伎倆。
“我一直追著薑婉兒咬,就是想看有沒有人會無腦跟票。”
真凶為了不被找出來,當然希望能將嫌疑引到其他人身上。
有人幫他做這件事,他樂見其成,當然會順勢跟風踩那人一腳。
臥槽。還可以這樣?
大家怎麼都玩得這麼花?
左三丘眨了好幾下眼睛,總算跟上節奏——
剛才跟著李二少認定薑婉兒是凶手的,隻有李四妹和王誌恩。
李四妹沒有作案時間,那麼真凶隻能是王誌恩。
等等,李四妹為什麼也跟票呢?
左三丘立刻朝李四妹望了過去。
一旁,時蹤把老實孩子左三丘的表情儘收眼底,繼而跟著他瞧向了李四妹。
隻見她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扶著膝蓋,坐姿十分大佬,像是習慣了低下頭,以俯視的方式看人。
看得出她已經儘力在隱藏這種氣質了。
但有些東西大概天生是骨子裡帶出來的。她很難真正藏住那股棱角與傲氣。
其實李二少剛才的小伎倆有一個瑕疵——
時蹤對於薑婉兒不是凶手的辯駁之詞,實在太有說服力。
這會襯得李二少有些胡攪蠻纏。王誌恩不一定會上當。
這個時候李四妹做了一個關鍵舉動。
她很快附和了李二少,並從遊戲設計的角度分析了薑婉兒是真凶的可能。
如此,接連兩個人都表示認為薑婉兒是凶手。
對於王誌恩來說,多他一個也無所謂了。
於是他大膽發言,跟風給了薑婉兒一票,暴露了自己想把時蹤拉下水的心機,最終徹底被李二少懷疑是真凶。
帶頭搞小詭計,在此刻大大方方承認的一切是李二少。
李四妹卻不動聲色藏在李二少背後,讓人難以窺見她真正的心機。
回想起初次見麵向她提出幫忙,她毫不留情拒絕,一副不管自己死活的樣子,時蹤眯了眯眼睛,然後又笑了,似乎覺得李四妹這個人很有意思。
在時蹤看來,當一個沒有私心、不顧後果想要幫助其他人的聖人固然不宜。
但毫不猶豫地、連片刻思考都沒有,就直接拒絕幫助一個“將死之人”,並且知道自己絕不會內疚後悔……一個人想要做到這一點,其實也挺難。
這需要非常冷硬的心腸才行。
這世上還有跟自己一樣共情能力差的冷血怪物?
李四妹察覺到什麼,將目光投了過來。
時蹤卻已及時移開了視線,又看向了被自己擺了一道的王誌恩。
其實李二少的小伎倆本來應該挺有用的。
他最終做出了錯誤判斷,隻是因為他缺失了一部分信息。
王誌恩當然不是真凶。
時蹤猜測,他之所以跟風踩自己,是因為他才是“警察”陳立的同夥。
陳立拉時蹤進入遊戲,是想讓他死在這個副本裡。
時蹤扭轉了局麵。他的同夥王誌恩沒法讓他死,那麼讓他成為被冤枉的凶手,也是個好主意。
王誌恩剛才沒能說完整的那句話應該是——
“被冤枉成為凶手的玩家,會被倒扣積分。”
他們這些玩家都是新人,一開始就沒有積分。
如果倒欠係統積分會怎麼樣?
恐怕也有死亡風險。
有人莫名其妙想殺自己。
時蹤隻能不動聲色反擊回去,把凶手牌的帽子扣在王誌恩頭上。
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時蹤做出了非常多的算計。
麵上他卻是溫和無害地看向左三丘。“還有5分鐘,就是下午2點了。估計三大家族請的高人要過來了。你看你是不是……”
“哦哦。是。我馬上去發起公投。”
左三丘趕緊拍拍屁股站起來,跑到紅色按鈕前,迅速將之按了下去。
其後李二少也站了起來。
“有些事情,不適合在這裡討論。我們也沒有時間了。這樣吧,等回到現實,大家去梅竹公館找我,跟前台說‘長命鎮’這三個字就行。
“這遊戲太過古怪,可能由某個未知的、不可思議的力量操控著。光靠個人,無法與之相抗。我們需要合作。希望能在梅竹公館見到大家。”
話到這裡,李二少不再耽誤,也快速按下了紅色按鈕。
之後他走到時蹤跟前,又強調般補充一句。“可彆不給麵子,一定要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