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嗯?這都不知道?”
“你問她做什麼?你覺得她很好看?”
“閉月羞花,絕代佳人,她當然是好看的。”
時蹤瞥賀真一眼,道,“不過他似乎是男扮女裝。關於這一點,祝霜橋應該和他很能聊到一起去。”
“你懷疑他的身份沒那麼簡單?”
“對。但現在關鍵問題在於,鐘離振海應該是和他睡過的。為什麼他沒能發現這一點,很奇怪。”
話到這裡,時蹤已和賀真來到藏寶閣前,正好撞見一個小丫鬟在對掃地的家丁說話。
“那你記得,掃完這裡後,要趕緊去祥雲殿。少主人找我們呢。記得叫上你後麵那幾個看門的。”
“明白了。我馬上去。”
待小丫鬟離開,家丁卻沒有得來馬上離開此地的機會。
——他被時蹤攔住了。
朝人招招手,時蹤以溫和的笑容、善意的眼神,把家丁叫到了藏寶閣旁邊的樹林裡。
“張嘴。”時蹤對他溫聲細語地說道。
“啊?”家丁像是不解為何他會提這種要求。
然而時蹤隻是繼續溫和地說道:“乖,張嘴。”
大概因為眼前的人笑得太過好看,家丁將信將疑看他一眼,還是張嘴了。
緊接著時蹤就把一顆烏黑的丸子扔進他嘴裡。
——這都可以?
堂而皇之地給人下毒這種事,恐怕也就時蹤能做到了。
旁觀了這一幕,賀真不免擺擺頭笑了一下。
家丁倒是立刻驚恐地看向時蹤。“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時蹤淡淡道:“風陵渡特製的毒藥。你不聽我的話,兩個時辰後就會死。聽明白的話,眨一下眼睛。”
家丁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後,非常驚恐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嚇得渾身都在發抖。
時蹤倒是不以為意地瞥了一眼藏寶閣門口那兩個看門的,再看向他道:“那丫鬟讓你把他們也叫上,大家一去祥雲殿前接受少主人問話,對麼?”
“是。”家丁點頭。
“你自己去,不要叫他們。否則我馬上把他們殺了。”
“……是,是,我知道了。”
“所以,藏寶閣這裡發生了什麼,你一個人轉述給你家少主聽就可以了。”
“明、明白。”
“等等,我先和你確認一下,這三天,都是這兩個人看守藏寶閣?”
“一直是他們。他們修為很高,他們是——”
“行,我問你,七月初二整晚,你在這裡嗎?”
“我在的。我就住在旁邊的草屋裡。我也會些術法。莊主說過,這幾日山莊的人很雜,也讓我一並負責看守藏寶閣。”
“很好。那麼,那天晚上到七月初三的第二場晚宴開始前,鐘離聞來過藏寶閣取東西嗎?”
“沒有,沒有任何人來過。”
“你什麼人也沒有看見?”
“沒有。這裡一直隻有我們三個。”
如此,鐘離聞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了。
時蹤是凶手的可能進一步增大。
他看向麵前的家丁,再道:“好。但
一會兒在你家少主,或者其他人問到你的時候,你要說,你們當時看到有黑影靠近藏寶閣,疑似想闖進去偷東西,於是你們三個全都跑去追了那個黑影,過了半柱香時間才回來。
“這件事大概發生在醜正三刻。
“其後,卯時二刻,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一次。
“你們這才擔心會不會中了聲東擊西之計,不過這個時候你們進藏寶閣檢查,發現沒有任何東西丟失,這才放了心。
“聽懂了嗎?懂了就複述給我一遍。”
家丁戰戰兢兢複述了一遍,又問:“那、那個黑影是怎麼回事?萬一他們問細節——”
時蹤這便看向了旁邊的賀真。“三哥哥,人家問你那黑影怎麼回事。”
“嗯,知道了。”
賀真朝時蹤一點頭,竟是極有默契地配合起了他。
隻見賀真整個人果真化作了一團黑影,迅速朝藏寶閣正門方向移動了。
“誰?”
看守著藏寶閣的兩個人齊齊大喝一聲,立即朝他追了過去。
趁此機會,時蹤帶著身邊的家丁堂而皇之地進了藏寶閣。
一邊在藏寶閣裡逛,時蹤一邊瞥了一眼身邊麵如菜色的家丁,用溫柔又誠懇的語氣安慰他。“放心,我隻逛逛,我不拿任何東西。”
家丁:“……”
“另外要提醒你一下。一會兒你要看我的眼色隨機應變。一旦有萬一,我會讓你改口。到時候你就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就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吹來一陣迷霧,你們三個全都倒下了,對時間的認知也很模糊,後來檢查藏寶閣,發現沒丟東西,這才放心。”
“知、我都知道了!”
時蹤不再多言,直奔了藏寶閣第三層,為的是看【鏡花】這樣靈器的說明,免得說錯了它的使用方法之類的,以至於在眾人麵前露陷。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鏡花】和【水月】這兩種靈器,全都來自一個叫晚星穀的地方。
時蹤想起來,在風鈴穀的書房,他曾看過些許關於晚星穀的記載。
晚星穀住的是晚星族人,據說那裡每個人生來都靈力高強,是介於人與仙之間的存在。
那裡的能人異士、奇珍異寶全都非常多。
隻不過晚星族平時並不與外界往來,於是外界對他們所知甚少,他們在世人眼裡的形象也就格外神秘。
百年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世上再也沒有了晚星族的消息。
後來有人特意去尋覓晚星穀,卻隻找到了淹沒在黃沙裡的半棟房子,和幾具風乾的屍體。
據此,世人猜測,晚星穀遭遇了一場罕見的沙塵暴,所有人都被埋葬了這場風暴裡。
晚星族就此滅族。
在那之後,不斷有人前往晚星族故址,他們日夜不休地在沙漠裡挖掘、尋覓,就是為了找到晚星族留下的各種靈器與秘籍。
據說幫助仙族打敗魔族的【水光珠就是四大世家在荒漠裡的晚星穀遺跡裡找到的。
現在看來,這個傳言很可能是真的。
畢竟晚星穀的【鏡花】與【水月都在鐘離山莊的藏寶閣裡出現了。
搞清楚這二者的具體使用方式後,時蹤迅速離開了藏寶閣。
很快他在樹林裡與賀真碰了頭,兩個人再一起前往祥雲殿。
路上,時蹤把晚星族的相關事情告訴了賀真,再問:“你們魔族吃了水光珠的虧。你對它的了解應該比我多。它真是晚星穀的寶物?”
賀真點頭。“據我了解,是這樣的。另外,關於晚星穀……我知道得也要比你多一些。”
時蹤當即道:“說來聽聽。”
賀真遲
疑了一下,隨即道:“我聽說,晚星族的人大部分同時具備兩種性彆,也就是俗稱的雙|性|人。他們找人結合的時候,可以自行選擇是想當男人還是女人。”
“這樣麼?”時蹤微有訝異,然後道,“該不會季蓉蓉是晚星族的人?他來這裡,是想奪回自己族人的寶物麼?等等……”
“嗯?發現什麼異樣了?”賀真問他。
時蹤道:“找人結合的時候,晚星族人可以自行選擇想要當男人還是女人……這麼看來,季蓉蓉最終是選擇了當女人。
“鐘離振海之所以什麼都沒有發現,是不是因為季蓉蓉把男性|器|官直接割掉了?”
時蹤話說得直白。
賀真也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好似兩人討論的話題再正常不過。
賀真道:“季蓉蓉這個人設,媚骨天成,我見猶憐。他應該不僅把另一套器官割掉了,還割掉了很長一段時間。”
“嗯,如果是這樣,他潛意識是裡是更想當女人的,他也應該徹底把自己當成了女人才對。”
時蹤道,“可在我看來,他潛意識裡還把自己當男人。否則他不會在酒後微醺的時候不小心走進男人用的茅房。
“所以……這有些奇怪——
“嘖,難道他自我認知是男人,也想當男人,隻不過為了混進這鐘離山莊,為了勾引鐘離振海,才不得不選擇了當女人?
“如果他做了這麼大犧牲……他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止是奪回寶物那麼簡單了。又或者說,他想要奪回的那件寶物,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該不會他想要回水光珠?仙魔大戰後,水光珠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賀真搖頭。
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對時蹤開口道:“其實對於性彆的這種認知,應該形成在每個人年紀還很小的時候。”
“嗯。季蓉蓉潛伏了這麼久,應該很謹慎。但他還是走錯了茅房。這表示自我是男性的認知,形成在他很小的時候,以至於根深蒂固,他很難真正改變這個想法。
“另外……一定有什麼外因,讓他認為自己非要當男人不可。”
時蹤問賀真,“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
賀真反問:“在你看來,如果你是晚星族人,在可男可女、年紀還小的時候,你為什麼會形成這麼深刻的認知,認為自己非要做男人不可?”
時蹤思忖了一會兒,搖了頭。“我想不到非要做男人不可的理由。為什麼要固定?也許我隨時有不同的想法呢。
“又或者,在不同時期,我有不同想要做的事情,那麼,什麼性彆行事方便,我就會選擇在那個時期當什麼人。
“無論如何,變來變去多好玩,為什麼要固定。你問我這個問題……你怎麼看?”
聽到這樣的回答,賀真幾乎失笑。
但隨即他看向時蹤的目光又變得有些沉。
——他這麼回答,是因為他真的無法在感情上共情嗎?
片刻後,賀真淡淡道:“也沒什麼,現在還沒到副本的下一環節,在沒有看到更多的線索前,一切都是猜測而已。
“我隻是覺得……有可能季蓉蓉有個很喜歡的青梅。
“也許在晚星穀,他們曾一同長大。他很喜歡那個女孩兒,想要保護她、守護她。
“所以那個時候他就做了決定,他會選擇當男人,然後娶她,隻不過後來晚星穀有了巨大的變數……
“他也不得不成為如今的季蓉蓉,隻能寄人籬下,伺機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