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想要去往更廣闊的的天地,找到宇宙真正的造物主,認識到生命的本源。
創立TheMoon,跳樓自儘,留在地獄受罰,成為地獄公職人員中的一個、借此探索著更多的生命信息,想去新宇宙……
這條路漫長到幾乎沒有止境。
他一直在路上,像漂泊的遊子,看不見終點,也找不到歸途。
比如現在,他既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也不知道另外那十分之三的靈魂去了哪裡。
他走過了非常漫長的一生,從一個維度到另一個維度,再到下一個維度,一直在尋覓著什麼,永遠不肯停下來。
但這不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反而恰恰是因為他想要的太多了。
包括那所謂的“自由”,其實根本就是求不得的奢侈之物。
可貪心的他偏想試一試,看看它有沒有存在的可能。
他想要的太多,智慧超出了普通人,可又不能真正像高維生物那樣近距離得認知到天地萬物,所以才痛苦,所以才不斷想要進一步、再進一步……
所以實際上,在“路上”的時候,他不是沒有看見過讓他想要停下來試試的“花”。
可他認為自己沒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去把它留住,讓它真正屬於自己。
不能永遠屬於自己、或者不能真正屬於的東西,那乾脆就不要了。
就好比如果他真的愛上什麼人,愛人會生病、會老、會死、也可能會變心;就好比組織裡所謂的信仰他技術的信徒,他們並不是真心擁戴他,對他有的隻是利用。
僅僅作為普通人,明月根本無法掌控一切。
如果要談什麼改變世界的遠大理想,或許就更可笑了。
畢竟,就連簡單的父母的喜愛,他都從來沒有得到過。
所以他乾脆隻是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缺少一個讓自己停下來的充分理由。
“時蹤?”賀真一把攥住時蹤的手。
時蹤從夢魘一般的往事中徹底醒過來,然後問賀真,“我沒事兒,不過你這是——”
時蹤目光下滑,瞥向賀真握住自己的手。
賀真很嚴肅、也很一本正經地開口道:“補充協議約定了,我應該向你表達適當的關心。”
時蹤笑了笑。“我沒事。隻是站在廬山中的時候,有些事情看不清楚。現在才看明白一些。”
賀真問他:“什麼事?”
時蹤淡淡道:“小事。”
“如果是小事,你怎麼會——”
“是,我腦筋是轉得快。但有時候對你們來說很簡單的小事,我要想一段時間才能想明白。”
“比如呢?”
“比如共情方麵的問題,或者你們正常人認為的正常三觀。有時候我會覺得你們的想法比較不可思議。”
“哦。比如……普通人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找一個愛人並與之結婚的想法,對你來說太世俗了?你無法理解婚姻為什麼會存在?”
聽出賀真的意有所指,時蹤似笑非笑。
將手抽出來,他拍拍方向盤。“開車吧。法定結婚年齡都還沒到呢,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賀真深深看他一眼,終究重新發動了汽車。
他道:“行吧。等你以後想談的時候,再和我談。我先送你回客棧。”
時蹤聽出什麼來,問他:“你要去哪兒?”
賀真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賀家。”
賀真的表情不太對勁。
賀家出什麼狀況了嗎?
時蹤正要問,這個時候汽車已開至十字路口。
這是一條頗為開闊的十字路口,此時行人與車流都不多。
雨大了一些,雨刮器來回擺動著,水霧迷蒙間,時蹤瞳孔卻是驟然緊縮——
他左手的手掌心忽然傳來一陣灼熱。
這股力量十分強勁,仿佛他能預知到危險就近在咫尺。
車這會兒暫時停了下來。
信號燈正從紅變綠。
賀真踩離合器、掛擋、起步。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時蹤一把按住他的手,聲音微沉。“刹車!”
賀真來不及問為什麼,但迅速刹了車。
後麵的一輛賓利車預料不及,猝不及防地追尾上來,司機立刻下車,憤怒地甩上車門後走過來,隔著車窗就對駕駛座上的賀真展開了一頓國罵——
“我艸你他媽的怎麼開車的?!”
車內,賀真與時蹤置若罔聞,他們隻是一起望向了十字路口。
一輛體積巨大的水泥車從左側路口開了過來,速度奇快,並且居然開了個離奇的S型,以不可遏製的速度與力量撞斷防護欄衝進綠化隔離帶,最終側倒在地,無數泥沙石頭就這麼砸在了青草地上。
如果剛才賀真沒有及時停車,不僅是他和時蹤,連同後麵的賓利車恐怕也會被水泥車壓成碎片
。
賓利車主頓時沒話說了,傻愣著站在原地,短短一瞬,衣服已徹底被汗水浸透。
根本也沒有理會那車主,時蹤的視線從水泥車處收回,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掌的掌心。
一下子得到兩枚騎士徽章,他的能力也得到了大幅提升。
這次他對危及生命的危險的感知,提前了好幾秒。
不僅如此,他的認知也相對清晰了很多——
就在片刻之前,他腦子裡浮現出了非常清晰的畫麵。
那便是賀真開車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本該因為紅燈停下的水泥車從視線盲區那邊一下子衝了過來。
賀真的車會直直撞上水泥車的側麵。
緊接著超重運載的水泥車會傾倒,將汽車壓成鐵皮,將裡麵的賀真和時蹤壓成肉餅!
受了一千年的推壓之刑,時蹤倒也沒覺得什麼。
但那場麵畢竟不太好看。
放下手,時蹤再看向賀真,隻見他眼眸深沉地盯著水泥車的方向不發一言。
不同於平時在自己麵前那副神態,此刻的賀真眼裡有種不帶半點感情的冷酷,就好像已下定決心做點什麼。
看出什麼來,時蹤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想下車。
不過他被賀真按住了手。
“怎麼了?”時蹤問他。
賀真深深看他一眼,重新幫他把安全帶係好,再道:“最近我一直在幫我爺爺做一個項目,快到目標了。他之前說過,誰辦好這事兒,誰就會是未來賀家的家主。”
時蹤問他:“現在你當家主的希望很大,有人想殺你?”
賀真點頭。“應該就是這樣不錯。所以,你不用下去找那個司機。我知道讓他殺我的人是誰?”
時蹤再問:“你有沒有收到晚宴的身份信息?”
賀真再一點頭。“有。其實我接觸到晚宴的信息,比你們都早。從第一個副本那會兒,我就被係統告知——
“【你要努力獲取‘賀家家主’這個身份。這對你很重要。否則你很可能會死亡】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真正在做這件事。否則……
“否則我其實算是在敷衍我的母親。表麵我很配合她。如果賀家其他人欺負到我們頭上,我也會替她出頭,讓她過得舒服一點。
“但我其實並沒有為得到這個身份,付出什麼實質性努力。直到進入遊戲。”
“嗯。明白。”時蹤看向他,“你上次找我回賀家做什麼?”
“那天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可畢竟我們剛……”
麵上滑過淡淡的不自然,賀真再道,“我是怕你身體不舒服,想讓你跟我回去,我看著你才放心。順便,你也可以去我家參觀看看。我想帶你看看我生活的地方。”
“唔。”時蹤若有所思地看向他,“那等會兒呢?你送我回客棧,自己要回賀家……你回去做什麼?”
賀真道:“今天是爺爺的生日,所有人都會回去。”
時蹤問他:“想殺你的人,也會回去?”
賀真點頭:“我沒猜錯的話,是我大伯那邊的人。他們接手了家族生意,但沒有能力,越虧越多,很早就失去了爺爺的信任。”
時蹤道:“那我跟你回去。”
賀真愣了一會兒,才看向他:“所以,你要跟我參加家宴?以什麼名義?”
時蹤笑了笑,看著賀真近在咫尺的乾淨臉部線條,形狀輪廓極好的一雙深邃眼睛,以及再往上的那有些蓬鬆的短發。
他伸出手,在賀真的頭發頂端碰了一下,開口道:“你隨便找個名義。朋友、老師,都可以。
“我得去賀家看看。
“首先,我們要除掉你的對手
,保住你的家主之位,讓你有資格參加晚宴。
“其次,我懷疑‘國王的晚宴’,其實就是一次劇本殺,而‘賀家家主’是其中的一個角色。那麼我們需要在晚宴正式到來之前,儘可能充分地探索出有用信息。
“最後……
“堂堂賀家,應該有我可以住的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