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蹤:“……”
不待賀真反應,時蹤一把推開他的手,冷冷看他一眼,然後冷言冷語地開口:“行,橫豎得說地獄的事。夏娃無法複製地獄,因為它無法探知那個維度的一切。
“那麼它設計的遊戲也無法得知地獄裡的你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
“基於係統的能力限製,副本裡的‘牠’,有本事把握劇本角色的心理活動,或許還有本事探知根據玩家本人的生活經曆,繼而影響他的心智。但‘牠’沒法知道地獄的事。
“所以,等晚上賀真來找我,嗯,我可以跟他對地獄暗號。比如——”
“比如……什麼?”賀真的語氣放得很輕。
他能感覺到時蹤似乎有些不悅。
時蹤淡淡瞥他一眼。“比如你在地獄抽過我幾鞭子。”
賀真幾乎一愣。“你……記過數?”
時蹤:“…………”
一旁,對於二人的對話,春桃並不都能聽懂,她站了出來道:“探索的事情,有我一份。我也是新畸形人。”
左三丘撓撓頭。“這樣顯得我們有點不好意思。我們隻能躲帳篷裡……”
周律看向他道:“按套路來講,殺了人,怪物會變強。昨晚我們死了那麼多人……今天的考驗隻會更嚴峻。
“你先考慮撐過這一晚,就彆著急考慮陣營貢獻了。
“談團隊貢獻,得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
時蹤聽了一耳朵大家的話,把賀真叫去教室的一角,避開眾人,再拿出一支黑筆來。
他抬起賀真的手腕,用黑筆將那月亮的邊描成了黑色。
緊接著他在月牙中間加了一橫,又在旁邊加了個“寸”字。
這樣一來,月牙就成了一個“時”字。
時蹤頗為滿意地一點頭,再看向賀真。“那就按這個計劃來吧。以防萬一,我會讓他幫你的。
“你們是可以自由在帳篷外走的人,可以合作。
“但僅限於副本合作,多餘的話,你一句也彆和他說。”
聞言,賀真笑了。
他抬起被時蹤做了記號的左手,將手背放在了時蹤的額頭上輕輕拂了一下,動作極儘溫柔。
然後他道:“嗯,收到。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時蹤挑眉。
賀真語帶幾分揶揄。“你確定,你的另一半靈魂,會跟我合作?”
“是哦。也許他反而會送你去死。”
時蹤半假半真地說出這句話後,望向賀
真的目光又變得彆有深意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道:“你錯了,餘欽也錯了。他不會殺你,也不會殺餘欽。”
賀真看出什麼來,攥住時蹤的手。“你想說什麼?”
時蹤隻道:“明月離開地獄的時候,我現在這部分靈魂早已來到這個盒子的備用世界。
“所以其實……當時當著餘欽的麵走進蟲洞的,是另一部分明月,也就是現在的那個他。”
“嗯。是這樣。”賀真下意識皺了眉。
時蹤再道:“餘欽是不是一直以為,明月一直恨他,以至於離開他前往蟲洞的時候,連回頭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半晌,賀真點頭。“當然。”
但如果他並不是因為恨,才不曾回頭呢?
這句話時蹤終究沒有說出口。
瞧了賀真好一會兒,他道:“沒什麼。我會命令他和你合作。他不會不聽。畢竟我是他另外十分之七的靈魂。
“我如果有事,他也彆想活下去。可我其實並不怕死。”
我其實並不怕死。
時蹤說這句話,也許隻是在談對付另一半靈魂的策略。
可賀真卻想到了很多,以至於一下子嚴肅了。
——時蹤指的,會指“國王”即將在這個副本的遊戲結束的時候,親手殺掉他的事?
他不打算做出任何應對?
不待賀真開口,時蹤笑著看向他,卻是忽然問出一句:“誒,我說——”
薄暮已至,淺淺的霞光透過窗打在了時蹤臉上,他漆黑的瞳孔也染上了一層橙色。
他望著賀真道:“賀真,這會是一場考驗嗎?”
“什麼考驗?”
“餘欽對我的考驗。賀真為什麼會出現,餘欽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明月解答了大部分,但他一定沒有告訴我全部真相。
“他講的故事,缺了一角。
“這其實意味著,他和你、或者和青龍有過單獨的溝通。”
賀真問:“那麼你認為,他想考驗你什麼?”
時蹤道:“誰知道呢?也許他想考驗我會不會一己之私殺了左三丘,會不會為了贏得畸形人的陣營戰,不管不顧殺了對立陣營的全部人,畢竟看上去,這似乎是個兩方陣營、最終隻能活一個的遊戲。”
“我不這麼認為。就算他想考驗你,在上個副本裡,你的選擇足以證明一切。”
“是麼?那但願吧。”
時蹤瞥一眼教室裡的鐘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便也不再與賀真多談。
向教室外走去的時候,他隻再對賀真說了一句話:“記得你的承諾。你最好對這一切都不知情,最好隻當賀真。
“否則……我真的不會原諒你。”
·
時間走至下午4點5分。
其餘畸形人已經回到了帳篷,春桃去了樹林的另一端,時蹤則走到了回帳篷的路上。
這裡的所有路都是筆直的小道。
然而賀真麵前出現的,是一道彎彎曲曲的、通往樹林的路。
最初定位器道具的使用者是時蹤。
時蹤已提前將道具的使用權轉移給了賀真,於是賀真的意識世界就出現了定位器道具繪製的地圖。
根據地圖顯示,孟老板所在的位置,似乎就能通過這條多出來的路到達。
“如果晚於下午4點回帳篷,你有可能會發現回帳篷的路多了一條,且多出來的那條不是直路。
“請不要走那條多出來的路,並記得高聲歌唱那首童謠,然後等待多餘道路消失。
“雖然它也可能不會消失。”
這是老畸形人守則上的內容。
賀真憑借新畸形人的優勢,卻是毅然選擇了這個方向。
沿著彎彎曲曲、但大方向既定的路走了大概三百米,賀真聽到了腳步聲。
回過頭,他看到了一個有著絡腮胡的高瘦男人走來
。
正是外形普通平凡的“百裡平”。
不過這個殼子裡藏的人是明月。或者說十分之三的明月。
夕陽並未徹底照進這方樹林。
且林間莫名起了霧。
以至於賀真的眼神也如雲如霧,有些讓人看不清楚。
於是明月朝他走近,近距離打量了他好幾眼,這才似笑非笑地開口說道:“他真正18歲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你現在這樣……顯得有些稚嫩啊?
“不過還是跟你不一樣。我聽說,他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在試煉山上殺怪渡劫來著。
“無論如何,對一個年紀這麼小的人下手,我覺得時蹤有點離譜,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