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下山的時候,kevin對米櫟說。
一般彆人以這種句子開頭,那就代表接下去的提問會有些越界。
米櫟不知道kevin想問的是什麼,但她隻要想到kevin對自己的心意,就忍不住心軟。
“你問吧。”米櫟說。
她決定,接下來無論kevin問什麼,她都會坦誠地回答。
kevin停住了腳步,認真地看向米櫟“你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米櫟也停住了腳步,她的表情略顯驚訝。
米櫟驚訝的時候像一隻波斯貓,眼睛瞪得圓圓的,就像兩顆晶瑩剔透的玻璃珠子。
kevin受不了她脆弱易碎的眼神。
在kevin的眼裡,那幾乎等同於另一層暗示。
——她纖薄的肩膀上,頂著一顆小小的腦袋,正四十五度仰望向他的方向。
真該死。
怎麼能如此犯規?
他情不自禁地捧起米櫟的臉龐,努力地控製了一下,才把她擁進了自己的懷裡,不然,他直覺的反應應該是吻她。
米櫟一開始並沒有反抗,因為她根本沒想到kevin會如此。
他可是紳士、友善的大男孩啊。
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刹那間衝破了米櫟的預期,在遲滯了整整十秒之後,米櫟開始了掙紮。
“kevin,你放開我。”
米櫟的聲音透著害怕。
她雖然能理解kevin那種“我明天就要離開你”的心情,但她確實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他奪走“初抱”。
米櫟用力地推開了他,kevin難堪地後退了兩步,堪堪穩住。
他顧及她的手傷,擁抱的時候重心是靠後的。
kevin狼狽地自嘲“你果然是,不會隨便被感動的人。”
米櫟有些嚴肅地說回剛才的話題“kevin,那是因為我確實有喜歡的人了。我不想欺騙自己的心。”
現在是下坡,剛才kevin被米櫟推了一把,他們得以平視。
視角變了,剛才米櫟眼中那我見猶憐的眼神也變得極為冷淡。
kevin輕輕地歎了口氣,看著米櫟說“你喜歡的那個人是邢老板吧?”
米櫟不說話,可答案又分明寫在了臉上。
“我說對了?”kevin窮追不舍。
米櫟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沒猜錯。你的洞察力很厲害。”
“不是我厲害,是你表現得太明顯。”kevin說。
米櫟試圖讓話題變得輕鬆,可這個話題對於彼此來說,不可能是輕鬆的話題。
kevin喜歡米櫟,米櫟喜歡邢老板。
那邢老板呢……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最難處理的關係,三角戀一定首當其衝。
kevin此刻也沒有玩笑的心情,他不苟言笑地說“如果我都能猜到,那邢老板難道會沒有察覺嗎?”
米櫟頓時語塞。
如果他知道又不回應,那原因隻有兩個。
要麼是他不想回應,要麼是他不能回應。
可米櫟不想麵對,她往前邁了兩步。
“米櫟。”kevin叫住她。
米櫟無奈的回頭,kevin的眼神突然變得有攻擊性,米櫟被看得心口一緊。
“你就沒有想過他可能已經結婚了?”
kevin的話在淡青色的暮靄中,清晰得叫人心慌。
米櫟的臉色漸漸沉入夜色裡,她的呼吸變得沉重。
落日餘暉仿佛在刹那中散儘,黑夜就突然地到來了。
“不會的。”
米櫟堅定地搖了搖頭。
“你有什麼證據?”kevin逼問。
“因為……”
米櫟起了個頭,話卻說不下去。
因為,感覺?
因為,她感覺到某些一瞬而逝的眼神,某些不可捉摸的細節,以及兩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
哦!一個藝術生總是比常人更加敏感,而且偏執。
kevin不說話,他就一動不動地看著米櫟。
米櫟閃躲著他的眼神。
可kevin的聲音就這樣清晰地傳過來,叫她無路可逃退。
“你就沒有發現櫃台後麵懸掛的營業執照上根本不是邢老板的名字?”
“你什麼意思?”米櫟說話的口氣不自覺變得很衝。
kevin沒有要結束話題的意思,相反的,他的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有那種查企業資料的網站,稍微用點心就能把法人的背景信息挖出來。我查了,經營執照的法人是個女的!”
“你彆說了!”米櫟轉過身,順手揪了一把路邊的樹葉,樹枝猛的彈回去,鞭打在米櫟的手腕上,“喜歡邢老板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米櫟手一鬆,樹葉紛紛揚揚從米櫟指縫間墜落,她心裡亂極了,覺得四麵八方像是有一團低氣壓正將她緊緊地纏繞。
kevin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他的語氣咄咄逼人起來“米櫟!邢宥已經結婚了!你彆傻了!”
米櫟被逼急了,她轉頭衝kevin尖叫“kevin,如果你真是為我好,就閉嘴!閉嘴!你說的這些,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kevin真的噤了聲。
可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可能再回到說話前。
在無比尷尬的沉默中,兩人各自走著自己的路,下山的路變得漫長,夜也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kevin默默打起了手電,卻依舊緘默。
他不想認錯,他本來也沒有錯,他隻是說了一個事實。
也許,話說出口以後,他們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可kevin覺得,他本來也不想和米櫟做朋友。雖然,大師說,米櫟是孤星煞,根本很難遇到合適的桃花,可他剛才已經不信邪地嘗試過了。
便再也沒有遺憾了。
米櫟則陷在了突如其來的打擊中,變得很消沉。
她心裡痛苦地做著思想鬥爭,她一直以為她和邢老板之間隻欠一句大膽的表白,而且就算被他拒絕,她也不會輕易的放棄的。
可kevin的話一下子將她投入了穀底,她怎麼就沒想到,以邢老板的年紀,有成家的可能呢?
就算米櫟再大膽,她也沒想過突破道德的底線去做小三。
米櫟煩惱極了,灰心極了。
這一下午的快樂,就像泡沫,僅僅幾句話就刺破了。
遠處的一束光突然將米櫟的雙腳圈在了光圈裡。
“米櫟!真的是你。”邢嘉突然拿著手電往山上來了。
他的嗓音激動而嘹亮,米櫟也激動地喊了一聲“邢嘉”。
米櫟轉頭對kevin說“kevin,我跟邢嘉走。”
kevin冷冷地看了看米櫟,又看了看邢嘉,嘴角噙起一抹戲謔的笑。
kevin將背包卸下來掛在邢嘉的背上,說“米櫟,交給你了。護花使者。”
邢嘉並未聽出話裡的冷嘲熱諷,甚至有些感激地看了看kevin,kevin當著他麵把米櫟帶走的怨怒也一筆勾銷了。
邢嘉本來就是那種單純而熱忱的人。
米櫟尷尬地對邢嘉說了聲“謝謝”,走在邢嘉身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突然成了一個小人。
因為借著愛的名義,自私的行為也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