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韓坤聽罷,眼中多了一絲欣賞,點頭道:“不錯,忠人之事當儘力而為,千裡送棺也算佳話,年輕人終究是要有幾分俠氣。”
說著,扭頭看向對麵女子,微笑道:“琴芳,這年輕人可比咱們那時講究多了,此事,你可不能光想著錢。”
楚琴芳白了韓坤一眼,隱含風情,“你倒是會做好人,但貶低我作甚。”
看似責怪,實在有些打情罵俏。
她說罷,又看向李衍,正色道:“一個消息而已,倒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此事有些牽扯。”
“一是喬三虎,他不過是暗勁修為,之所以能橫行霸道還無人踩,皆因他那表兄嶽法崇。”
“聽我一言,那人你得罪不起,辦了事就行,千萬彆摻和呂三和他的恩怨。”
“還有,漫川關漕幫張幫主那裡,韓坤你也要去個信說明原因,呂三由他們照著,免得生出誤會。”
“哦?”
他這一說,韓坤也來了興趣,笑道:“張白蛟可是光占便宜不吃虧的主,那呂三有何能耐,得他如此看重?”
楚琴芳低聲道:“此事我也是聽說,那呂三擅馴獸,手段神乎其神,漕幫有時遇到水蟒、大鱉作祟,就會請他出手。”
韓坤微楞,“竟有這能耐,好個張白蛟,我在洛水差點翻船,他都不吭一聲,還整日跟我稱兄道弟。”
“他倒是想。”
楚琴芳笑道:“誰都知道呂三想乾什麼,但張白蛟又不想得罪嶽法崇,此事便僵住了。”
“如今呂三,勉強算是供奉吧,很難說話的那種。”
聽到這裡,李衍已有些迫不及待,連忙拱手道:“前輩,那呂三究竟藏在哪裡?”
楚琴芳微笑道:“他有仇家,一向居無定所,但我卻知道,他每晚子時,都會在鎮外後山黑風溝修煉。”
韓坤奇道:“那裡有何特彆?”
楚琴芳意味深長道:“秦楚古戰場,荒塚遍地,蛇狐成群,你若不是術士,去了恐怕連人都找不到。”
“多謝前輩。”
李衍連忙起身拱手,“為免誤了時辰,我先走一步,還望恕罪。”
見二人點頭,他轉身就走。
待他離開後,韓坤先是提筆寫了個便簽,交給旁邊屬下,“替我送去張白蛟那裡。”
“是,幫主!”
那屬下立刻抱拳,轉身離去。
韓坤又擺了擺手,示意周圍人全部離開,等小院內空無一人後,他才麵色凝重,沉聲道:“琴芳,那件事可有了眉目?”
“難!”
楚琴芳苦笑道:“長安那邊,鬨出了大動靜,都尉司百戶常煊回去後,設計擒殺千戶餘辰,並且抓到其與彌勒教勾結的證據。”
“眼下,常煊已升任千戶,專門負責火器保密一事,那人心機深沉,再想從長安打聽消息,是沒戲了。”
韓坤聽罷,眉頭緊蹙,“這東西的威力我親眼見過,若是排教得了…”
“這你倒是可以放心。”
楚琴芳搖頭道:“京師那邊,許多人也在打探消息,如今唯一清楚的,有兩件事。”
“一是這新式火藥,可能要用到一種特殊天靈地寶為藥餌,且配方複雜,恐怕不是江湖中人可以大量配置。”
韓坤臉色稍緩,“這還差不多。都沒有,許多事情就不會改變。”
“你錯了。”
楚琴芳意味深長道:“就在前兩日,聽說皇帝已經下旨,命都尉司各衛所挑選精銳之才前往京師,並且工部侍郎韓墨突然升任工部尚書。”
韓坤一愣,沉默了許久,歎道:
“江湖從此,怕是多事了…”
…………
咕咕!
黑暗中,夜梟忽然鳴叫。
唰!
李衍揮舞棍子,將草叢中一條毒蛇挑飛。
他看了看天色,心中稍緩。
從漫川關鎮子出來後,他便一路飛奔,向著後山爬去,總算在子時之前趕到黑風溝。
前方是一座山上溝壑,麵積不小,地麵還有碩大斑駁的青磚,年代久遠,大多已經碎裂。
看模樣,上方曾建有軍堡,但或許是秦楚戰爭,如今連殘垣斷壁都已消失,通往山下的路更是被泥石流衝毀,隻能攀爬。
這裡,確實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不過那呂三躲到這裡,又是在修煉什麼?
正當李衍疑惑時,他忽然麵色微變,立刻取出蓍草,捏訣纏繞,同時念誦咒文:“諾皋,獨開曾孫王甲…”
抱樸登山術,他早已熟悉萬分,很快便隱去周身氣息,甚至頭頂樹上有飛鳥落下,都不曾察覺。
當然,他的嗅覺還很靈敏。
李衍能聞到,有不少狐狸腥臊味出現。
與普通野獸不同,帶著冰冷煞氣。
他左手掐緊手訣和蓍草,右手則捏動陽訣,嗅覺神通頓時開啟。
施展抱樸登山術時,不可使用其他術法,運用暗勁也會擾亂登山術,但使用神通卻不在此列。
霎時間,山頂味道儘數湧入鼻腔。
李衍眼睛微眯,緩步向前,不發出任何動靜,隨後躲在草叢中向前觀望。
隻見這黑風溝內,地勢相對平坦,還有不少斷裂牆壁,隻剩一道道土坯。
大大小小的狐狸,或趴在地上,或立於土牆之上,視線全都盯著一座墳墓。
墳墓很普通,就是那種戰場墓。
有時士兵們的屍體不易處理,且殘肢斷臂眾多,便會挖個大坑一起埋葬。
很多時候,都是無名土丘。
講究一點的,或許會立碑說明。
這種土丘,基本沒什麼價值,而且陰煞之氣濃鬱,很少有盜墓賊光顧。
然而,此刻那土丘內,卻不斷傳來響聲。
嗖!
忽然,一個東西飛了出來,在地上咕嚕嚕滾過,赫然是一個頭顱人骨。
隨後,一個黑影慢慢從墓中爬出,沉聲道:“就這個了,湊活用吧。”
一頭白眉老狐聽到,立刻上前,後肢站立,前肢小心翼翼端起頭骨,戴在了自己腦袋上。
唧唧唧!
周圍狐狸不斷鳴叫。
而那老狐狸,則頂著頭骨開始拜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