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神情肅穆,甚至不敢動用神通探查,而是恭敬點燃三炷香,拜了又拜,插在香爐上。
旁邊老婦看到後,冷漠眼神稍緩,點頭道:“伱且坐著,我去烹茶。”
說罷,轉身進入後方洞窟。
李衍找了個地方坐下,隨意打量周圍。
按老婦所言,這個法脈傳承,怕是從秦末便開始出現,一直持續至今,現在隻剩一人。
古廟青燈,看這老婦旁邊連個童子都沒有,估計也沒有收徒的意思。
這個倒是怪了,法脈不是對香火很看重麼…
當然,李衍對這個法脈未來並不關心。
隻是心中一直有個疑問:
這個法脈未曾斷絕,
冷壇遊師又是誰?
就在他思索間,老婦從後方洞中出來,端著茶盤,在小火爐上燒水烹茶,動作不緊不慢,看得李衍有些心焦,又不好意思打斷。
老婦似乎有所察覺,依舊煮著茶,還夾了三枚紅棗烤製,放入杯中,頭也不抬開口道:“你很著急?”
李衍愣了一下,不知該怎麼回答。
老婦淡淡道:“世人在世,皆是修行,隻因生命如朝露,便心急如焚,求名利,求術法,拜神仙,拜佛陀…”
“匆匆忙忙一世過去,以為沒白活,卻朝露泡影,不知金烏才初升,歲月尚且不知年。”
李衍無語,“不急也沒用啊,人總是要死的,什麼長生,又有幾人能修成?”
老婦看向洞外,眼神古井無波,“我年輕時也是這樣,後來久居此地,看著草木枯榮,看著風霜雨雪,隱約明白了一些。”
“正因凡人生命短暫,才不得不求,人道洪流才滾滾向前,但若修行,便需將時間拉長。”
“上古之人觀一年四季,方知少陰少陽,觀鬥轉星移,方定天乾地支,觀萬物機要,方有倉頡造字……”
“有時候,慢一點好。”
“前輩英明!”
李衍直接一個馬屁拍了過去。
他感覺這老婦確實悟出了什麼,但或許也是一個人待得太久,碰到人就想說點話。
老婦也不在意,繼續烹茶,好不容易煮好水,倒好茶給李衍端來,這才開口問道:“你是受吳師兄所托,來歸還勾牒麼?”
對方能聞到,李衍一點也不奇怪,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但現在卻出了點麻煩…”
對方稱吳老四為師兄,又說要清理魯術士這個敗類,再加上其神態,讓李衍不再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說出。
“冷壇遊師?”
李衍的話,讓老婦也有些詫異,皺眉道:“我這一脈香火,差不多到了緣儘之時,亦無收徒心思,哪來的冷壇遊師…”
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瞳孔一縮,詢問道:“那冷壇遊師是什麼模樣?”
“渾身血衣,鐵鏈穿體…”
待李衍形容一番後,老婦陷入沉默,再看李衍的眼神,竟帶上了一絲複雜,歎道:“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誰了,看來他還是不死心。”
一席話,說的李衍徹底懵逼。
老婦也沒解釋,歎了口氣,起身道:“隨我來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說罷,就起身進入後方洞窟。
李衍心中滿是疑惑,緊隨其後。
來到後方,又是一大片洞窟,被開鑿出靜室、演武場、灶房、廂房等,看起來這個法脈曾經規模不小。
而如今,除了幾個地方,剩下的都已布滿灰塵,顯然許久沒有人居住。
老婦點燃火把,帶著李衍一直往裡走。
漸漸的,周圍竟出現原始洞窟,並無人工開鑿痕跡,甚至有山泉水滴答掉落。
又前行百米,前方赫然出現一道石門。
石門之上打著一顆顆石耳,密密麻麻的銅鎖鏈在石耳間貫穿,將整個石門封堵。
而在上麵,赫然貼著一張張古舊黃符。
見李衍震驚神色,老婦平靜道:“你要的答案,就在裡麵。”
“本來先師有命,這個石門永遠不能打開,但既然他已化作冷壇遊師,那多半已身隕道消。”
說著,上前打開銅鎖,撕掉黃符,又將鎖鏈一層層解開,手掌輕輕一摁。
轟隆隆!
沉重的石門頓時開啟。
好家夥,竟是化勁高手!
李衍吃了一驚,但很快,就被裡麵景象吸引。
裡麵是座石室,放著一具石棺。
石棺周圍,以南鬥六星方位,矗立六座石燈。
李衍看過這布置,和吳老四過陰時很像。
但不同的是,石棺上方,還懸著一根碩大銅柱,上粗下細,宛如一根尖刺,隨時有可能落入棺中。
石棺內,同樣是鎖鏈縱橫交錯,將一具骸骨上下左右穿透,好像在防止其出來。
“這…這是何酷刑?”
李衍心中駭然,怪不得那冷壇遊屍渾身被鎖鏈貫穿,原來竟受著這種刑罰。
“不是酷刑。”
老婦淡淡道:“是鎮屍!”
“僵屍?”李衍腦子一懵。
老婦搖頭道:“此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據我師傅說,此人叫句承山,乃他們那一代最出色弟子,資質驚人,與太玄正教同輩英才相比,絲毫不落下風,且早早成為活陰差。”
“誰都覺得,他會是下一任掌教,但沒人想到,他在這條路上走的越來越遠,終於徹底發瘋,說自己找到了登神階梯。”
李衍皺眉,“什麼路?”
老婦看了看他,意味深長道:“活陰差,隻是陰司人間行走,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都有忌諱。”
“但總有人,想要弄清陰司真相,但就像夏蟲試圖觀冰,終究死路一條。”
“他同樣如此,且越加瘋癲。”
“到後來,他壽元將近,時日無多,便偷盜了我這一脈得自方仙道的禁忌法門,太陰煉屍術,將自己變成僵屍續命,殘害生靈。”
“我門中死傷無數,才將其抓住,以秘法鎮壓僵身和魂魄,免得再出去作祟。”
“他邪法反噬,自知無法逃出,便苦苦哀求師傅,找人將他法門傳承下去,師傅自然不允許,直接封禁此地,列為禁地。”
“我門中隻有一枚勾牒,吳師兄正是從他手上繼承,或許那會兒就已做了手腳,死後化作冷壇遊師尋找傳人…”
原來如此!
李衍有些頭疼,拱手抱拳道:“這種邪法,晚輩自然不願接受,還請前輩指點破解之策。”
老婦搖頭道:“破解?無法破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