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修士,隻需借助洞天福地局勢,侵染一些先天罡氣,便可建樓觀,有些外道術法,甚至會借用陰煞或蠱毒之氣。
而所謂羅酆山,上有夜光闕,下列九府官,陰陽生死育,殃注停其間。
這句經文中的隱喻,便指出了《羅酆經》建造樓觀的關鍵,便是陰陽平衡。
他到時不僅要侵染太白洞天先天罡煞,還要舉行科儀,同時勾動地陰之氣,成為樓觀底座。
按照經文上的說法,此法門修到高深處,樓觀光芒萬丈,下方陰氣化為六天大魔王,如使徒仆神一般,可隨意離體,如臂使指。
當然,至少要建成三重樓,再形成第一座宮闕《敢司連宛屢天宮》,才能使用此秘法。
不過李衍心中還有個疑問。
托他那便宜師傅的福,已經得到第一個陰司神通勾魂索,也不知到時是會對勾魂索加強,還是獲得新的神通……
就在李衍沉思之時,周圍忽起濃霧。
怎麼又來了!
李衍眉頭一皺,臉色難看。
他對這東西再熟悉不過,捏動法訣,無法啟動神通,果然是再次陷入夢境。
但已從師傅那得到傳承,
為何又被勾入夢中?
難道…
李衍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
莫非是陰司來了任務?
他已經有了經驗,在迷霧中飛速前行。
果然,不知跑了多遠後,前方景象再次發生變化,多了一座石井,形製古老,不知是何年代風格。
李衍正要向前,忽然心中一動。
他開始觀想,古井模樣改變。
然而,那口石井始終巍然不動。
見此情形,李衍心中隱約有所猜測。
之前所見的那個《敢司連宛屢天宮》,多半就是便宜師傅觀想,所以能夠變化。
而眼前這個,或許是陰司之物。
他小心來到井口,探頭觀望。
隻見井中水麵距井口不過半尺,漆黑一片,好似琉璃鏡麵,沒有半絲波紋。
看了半天,井水毫無變化。
這陰司的高檔貨該怎麼用?
那天竺山老婦給的《陰律》中,講有活陰差接陰司任務的事,但卻沒具體說明,隻提到每個人看到的景象都不同。
有的是夢中黑影發話,有的是看到字跡,更有甚者是糊裡糊塗,醒來便得到陰犯信息。
自己這,又是怎麼回事?
李衍有些懵逼,小心接觸井沿。
嘩啦啦!
就在接觸的瞬間,井水開始飛速旋轉。
漆黑的水麵先是形成旋渦,隨後升起濃霧,漸漸的,有光影繚繞。
這個,有點像王道玄提過的圓光術啊…
正在李衍疑惑時,那景象終於清晰。
先是一個布滿寒冰的溶洞,隨後深處一片空地上,土地漸漸變得透明。
地麵三尺之下,竟埋著一座大黑罐。
黑罐外纏滿紅繩,還密密麻麻掛著銅錢,且封口處貼滿了黃符,像極了遊魂罐。
隨後,罐子也變得透明。
看到裡麵情形,李衍頓時瞳孔微縮。
罐子裡,竟盤坐著一名老道,身著玄色道袍,麵容蒼老,滿臉褶皺,滿頭白發胡須似蛛網堆砌,雙手指甲也長了幾寸長,彎彎曲曲。
其模樣,像極了老僵屍。
然而,其胸部還在一起一伏…
李衍咽了口唾沫,隱約猜出陰犯身份。
用了邪法續命的修士!
這些人,並非長生,而是生機全無,卻見三魂七魄想辦法強行留在體內,死氣不斷彙聚,如同邪祟。
或許,這些人想著能起死回生。
但這種行為,卻是擾亂陰陽,犯了陰司忌諱。
問題是,這種老僵屍,不定是多少年前的玄門高手,哪是他這菜鳥能對付?
想到這兒,李衍連忙搖頭,
“這個任務,我接不了…”
話音剛落,他便猛然醒轉。
隻見篝火仍在燃燒,但外麵不知什麼時候,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黑暗中沙沙作響。
方才之事,仿若黃粱一夢。
“這活陰差,看來不好當啊…”
李衍微微搖頭,也不在意。
眼下,還是要以建樓閣為主,其他的都能暫且放過……
…………
小雨下了一夜,即將天亮時終於停歇。
沙裡飛和王道玄雖然凍得夠嗆,但睡了一宿,精神也算恢複許多。
而李衍大半夜都在存神。
存神需入定,也沒那麼疲倦。
“怎麼好好的下雨了?”
沙裡飛看著外麵泥濘,忍不住抱怨。
王道玄搖頭道:“這太白山為秦嶺之冠,神州東部最高峰,氣候是出了名的變化無常。”
“甚至《水經注》中還提過,山下行軍,不得鼓角。鼓角,則疾風雨至,可見其難測。”
“咱們現在還隻是山腳,越往上越冷,甚至一日可經曆風霜雨雪,還好咱們不用上拔仙台,到鬥母峰就行。”
“走吧,路還長著呢…”
“道長,伱上過拔仙台。”
“那裡太過陡峭,貧道可沒這興致,不過傳聞拔仙台就是太公封神之地,甚至留有當時法壇,有機會還是要去看看的…”
三人一邊說,一邊將東西收拾好。
出了山洞,在王道玄的指引下繼續前行,一會兒經過吊橋,一會兒穿過三國古棧道,時而見飛瀑流雲,時而觀摩崖石刻。
作為洞天之一,太白山雖說道路難行,但沿途奇景也是頗多。
當然,環境也是越來越惡劣。
海拔漸高,王道玄出現了高原反應,氣都喘不上來,還好路上碰到個山神廟,眾人又休息了一晚,才緩過勁來,繼續趕路。
再往上,竟然飄起了小雪,道路越發難行。
正如沙裡飛所說,山路封堵,加上積雪堅冰,不少人都被困在了半道。
這些人中,有的是長安附近巫婆神漢,生怕明年拿不到道牒,才前來借用靈竅。
可惜,他們身子比王道玄還差,無法繼續前行,隻能不甘地看著眾人離開。
一天後,三人終於到了鬥姆宮。
隻見高山之間,奇峰怪石林立,好似手掌,將一座恢弘宮闕托在掌心,仰望蒼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