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場上局勢陡變。
陰霧翻湧,李衍能聞到三股可怕的冰冷氣息升騰,好似道觀寺廟神像,氣勢不凡,且各具特色。
一個殺機森冷,一個渾身血腥、一個陰暗晦澀,看上去都不是什麼好鳥。
陸供奉麵色凝重道:“聽聞商山一脈,四處鎮壓淫祀邪神,卻未滅殺,而是儘數招攬,謂之鬼神營。”
“雖是下壇,但威力著實不小。”
李衍眉頭一皺,“路走歪了…”
陸供奉歎了口氣,“但是好使啊,這些年,商山一脈威名日盛,弟子下山,大多侍奉皇族高官,借其勢力發展,實力與日俱增。”
“說實話,彆說我們這旁門,就是一些法脈,也有些羨慕…”
場上,申三酉感受到對麵傳來的恐怖殺機,臉上毫無懼色,反倒啞然失笑道:“這就是你們弄出來的法?簡直可笑!”
陰霧中的羅法清,似乎也被激怒:
“看你待會兒怎麼笑!”
說罷,法旗一揮,周圍頓時狂風大作。
不同於普通陰兵,這些個淫祀鬼神,皆有神通在身,幾乎是一瞬間,便出現在申三酉周圍。
三頭鬼神,神通各不相同。
殺機深重者,聚陰煞化無形咒劍,直接刺向申三酉額頭,要滅其三魂七魄……
渾身血腥者,鼓動陰風,鬼哭狼嚎,想要汙申三酉肩上招魂幡法器……
而那陰暗晦澀的氣息,則聚攏陰煞,肉眼可見的寒霜從地麵升起,迅速覆蓋斷壁,似要將申三酉肉身凍結……
陸供奉看到,頓時眼皮直跳。
他知道,自己碰到此法,唯有等死。
一般的法壇和護身法,根本擋不住這些鬼神。
當然,這些東西,普通人根本看不到,隻覺得風雪忽然加大,迎麵而來,吹得他們睜不開眼。
鈴鈴鈴!
就在這時,鈴聲忽然響起。
卻是申三酉左手掐著古怪手訣,以中指頂著一枚鎮魂鈴,左右不斷搖晃。
鈴聲清脆,不斷向外擴散,好似一道道波紋,將三頭鬼神的侵染阻擋在外。
與此同時,申三酉也站了起來,招魂幡搖曳,喪歌蒼涼哀婉,響徹雪夜。
“一開日月光,自古有盛必有衰,有生必有死,無常已到世事儘拋~”
“二開地陰府,亡者莫要思故鄉,兒女亦可無悲傷,山中哪有千年樹,人間哪有千歲郎~”
招魂幡搖曳,陰氣呼嘯,形成旋渦。
喪歌哀婉,似帶著股魔力,聞者皆悵然若失。
申三酉於狂風中揮舞招魂幡,似大浪搖櫓,又似黃泉引路人,蒼涼悲泣,最後竟帶上了一絲古韻。
雖聽不懂其意,卻能感受到那逝去的古老…
李衍麵色凝重,眼皮直跳。
他能聞到,隨著申三酉施法,某種無形的力量升騰而起,好似泥潭沼澤,拖著三頭鬼神漸漸沉入地下。
這法門,和陰司拿人有些像啊…
半晌,風停,歌聲亦隨之停歇。
噗!
羅法清那邊,法壇法旗皆已碎裂,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栽倒在地,臉色慘白,卻仍咬牙道:“夜哭郎,哭天哭地哭鬼神,確實不凡。”
“但你也莫得意,我隻役得了三頭鬼神,師兄之法遠勝於我,是我道行不濟,非法門不及你!”
“蠢貨,還不明白麼?”
申三酉眉頭一挑,搖頭道:
“你們的路,走歪了!”
“商山有躋身正教之心,卻不知正教之強,在於禳災,上古鬼神肆虐,人族為求平安,故有玄門出世,占卜、避災、禳災。”
“巫、祝、道,皆因此才受曆代皇族供奉,時至今日,禮法律令越發嚴苛。”
“屬於秦宮秘祝的時代,早已過去,你們想入正教,卻隻求術法傷人,有術無道,遲早出事!”
“可知太玄正教為何強麼?”
“太玄律令:不得淫祀邪鬼,不得借鬼神欺人,不得借鬼神之力蠱惑人心,違律者死!”
“你們,還差得遠,哈哈哈……”
說罷,扛起招魂幡,大踏步走出廢墟,吊兒郎當打了個招呼,“李小兄弟,彆忘了我那頓酒啊。”
李衍昂身抱拳:“此事過後,平康坊,萼樓,不醉不歸!”
“敞亮,哈哈哈…”
申三酉也不理會眾人,扛起招魂幡,笑著消失在風雪中。
身後廢墟中,羅法清悲憤惱怒,又連噴三口血,再也扛不住,直挺挺昏倒在地。
火熊幫的人連忙上前,將其背入帳篷中。
“真是玄門奇人啊…”
腳行會長鐵師古忍不住一聲稱讚,然後好奇道:“小兄弟,你那第二個幫手呢?”
李衍有些無語,“人還沒來。”
說著,看向陸供奉,“那位前輩叫‘影’,陸前輩可曾聽過。”
李衍原本以為申三酉如此出名,“影”肯定也不差,誰知陸供奉卻眉頭緊皺,搖頭道:“沒聽過。”
“不過善戰者無名,定然也是個了不得的玄門高手……”
正說著,風雪中突然跑來一人,渾身是血,踉踉蹌蹌撲倒在熊寶東麵前,兩眼失神道:
“鬼,鬼,都死了,都死了…”
李衍眉頭一皺,方才申三酉說過,“影”遇到襲擊,正大開殺戒。
看模樣,竟不想放過所有人。
真是好大的殺性!
但怎麼現在還沒來?
熊寶東聽罷,臉色也是變得難看,扭頭看向身後,“誰上第三場?”
這次雖是劉文琛的事,但為打擊五行,他也帶著幫中一眾邪道修士,輸人不輸陣,總不能直接認輸。
誰知,或許是見識過申三酉厲害,聽聞又來了個殺性更重的,邪道術士們皆扭過腦袋,裝作沒聽見。
“瓜慫的,都是廢物!”
熊寶東生性霸道陰狠,見狀心中也升起火氣,眼咕嚕一轉,高喝道:“第三場,快點,你們誰上?”
鐵師古冷笑道:“你急什麼,反正你們也沒人敢上場,他媽的還鬥什麼鬥?”
“姓熊的,彆等人來了,直接認輸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