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城門早已開啟,雖然忙碌,卻很是通暢,入城無需排隊,但門口卻有大量士兵巡邏檢查。
眾人一路前行,很快發現蹊蹺。
這些士兵,對各種少數民族打扮的人,還有攜帶武器的江湖客,排查極其嚴苛。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已猜出原因。
他們雖一直在趕路,但經過荊州時,沙裡飛也進入城中,買了一份最新情報。
鄖陽城那邊,戰事陷入焦灼狀態。
山民占據竹山縣後,便大量彙聚人馬,想要繼續攻城掠地,甚至打下鄖陽城。
然而,此時的鄖陽城已大為不同。
原本在家養病的巡撫原逡,拖著病軀現身。
這可是位真正的能臣,多年來鎮守鄖陽府,開荒種地,吸引山民,已令局勢有所好轉。
正因為他太能乾,即便在山民之中,名聲也很好,一步步蠶食,才逼得天聖教鋌而走險。
他一出手,立刻掌控局勢。
那位冒進的都指揮使,直接被拿下,又臨時提拔穩重將領,固守各個水路要道。
有了防備,火藥的作用明顯減小。
作亂的山民想再次誘敵,反倒被原逡派人設伏,取得了自開戰來的第一場勝利。
然而,原逡也沒有冒進。
天聖教軍隊的數量實在太多了,短短時間,便已聚起二十萬大軍。
幸虧陝州衛所緊急支援,才勉強守住。
原逡的策略很簡單,就是死守。
這次暴亂,簡直是打皇帝的臉,大宣朝已調集各路兵馬,趕往鄂州剿滅叛亂。
原逡隻要將戰火控製在一定範圍,等大軍一到,便可蕩平荊楚山區,徹底剿滅天聖教。
當然,他們還有個更大的敵人。
便是那些作亂的土司。
大宣朝朝廷已下了決心,這次要一舉解決荊楚山民和改土歸流的事,穩定神州局勢。
而宜昌這邊則有些特殊。
一邊與西南各土司地盤接壤,另一邊也連接著巴蜀,且有重軍駐守。
若荊楚山區戰火平息,這裡就是鎮壓四方,剿滅叛亂土司的前線。
在此之前,朝廷不願太過逼迫。
畢竟還有一些土司忠於朝廷,願意配合改土歸流,還有一些則在觀望,並未參與叛亂。
若能將這些人爭取,戰爭也能儘快結束。
與此同時,叛亂土司的人也在活動,一是想辦法滲透宜昌城,為戰爭做準備,二則是爭取各路勢力的支持。
如今的宜昌城,簡直是各路牛鬼蛇神齊聚…
“停下!”
果然,幾人剛到門口,便被士兵攔住。
他們這模樣,一看就不是良善百姓。
李衍不慌不忙,取出黑色道牒,“我等是陝州來的術士,接了鄖陽府城隍廟任務,來西南查幾個案子。”
黑色道牒的效果,得以顯現。
守城的士兵統領一看,眼神就緩和許多,恭敬拱手道:“還請諸位稍等,宜昌城隍廟有人在此,可進行核對。”
說罷,連忙扭頭道:“快去請玉陵子道長!”
城門口附近有守備房,一名頭發花白的道人正在裡麵打坐,身形微胖,腦袋一點一點,呼嚕聲不斷。
“道長,道長!”
守城的士兵連忙將他叫醒,“從鄖陽府來了幾個術士,說是領了城隍廟任務。”
“對了,他們說來自陝州,總旗大人要我請您核對一下。”
“哦。”
胖道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隨即一個激靈,拉著士兵道:“你說他們是從陝州來?”
“領頭者是不是個年輕人?”
“嗯,道長認識?”
士兵剛問了一句,胖道人就連忙穿鞋,慌裡慌張跑了出去。
來到城門口,看到李衍幾人,他頓時滿臉笑容,上前施了個道禮,“可是來自關中的李居士?”
李衍一愣,有些狐疑道:“道長認識我們?”
胖道人拂塵一甩,臉上滿是笑容,“貧道玉陵子,穀寒子師侄曾來信,說你們要來此地,貧道恭候多時了。”
“貧道已幫你們安排好住處,諸位請!”
李衍四人麵麵相覷。
他們雖有了些許名聲,但與太玄正教這龐然大物相比,連螞蟻都算不上。
如此熱情,恐怕有問題。
但事已至此,也隻得見機行事。
“有勞道長了。”
李衍打了個眼色,帶眾人跟著胖道人入城。
一進城門,便是條長長大街,兩側商鋪林立,往來行人眾多,即便在戰爭陰雲下,也顯得異常繁華。
“涼蝦,涼蝦,清涼解渴!”
“蘿卜餃子嘞!”
沿街兩側,食肆眾多,叫賣聲不絕。
李衍等人連日趕路,晝夜不曾停歇,吃住都在船上,又不能生火,大多時候都是啃些乾糧。
聽到叫賣聲,頓時肚裡打鼓。
沙裡飛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這各地民俗果然大有不同,蝦能清涼解渴,還是頭一回聽說。”
胖道人玉陵子笑道:“諸位有所不知,這涼蝦非蝦,乃是一種吃食。用米漿蒸熟,漏勺滴入涼水盆中而成,因頭大尾細似蝦,故此得名。”
“吃的時候,配合蔗糖水,彆有一番風味啊,前麵有家彭氏做的最好,咱們去嘗嘗。”
“宜昌彙聚兩地珍饈,要說城中哪裡有美味,貧道可是一清二楚…”
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李衍頓時了然。
穀寒子說過,為應對戰事,鄂州太玄正教精銳,已全部抽調至鄖陽府。
宜昌這邊,法脈勢力更強,太玄正教隻占據城隍廟,而且這玉陵子輩分雖大,但明顯不是什麼精銳……
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李衍異樣,玉陵子一路前行,唾沫不停,介紹著宜昌城風物。
當然,說最多的是各種美食。
不知不覺,眾人已穿過中城,來到右側一條街上,對麵赫然就是城隍廟。
而眾人看到,頓時傻了眼。
隻見這城隍廟門麵都塌了半截,不少工人正在雨中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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