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鄂州各個陸路山道都不太安生…”
“原來如此。”李衍點了點頭,和沙裡飛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接下來,要前往當陽縣境內的洞天福地,紫蓋山洞,探查那裡的太玄正教道觀怪事。
這是當初答應鄖陽城隍廟穀寒子的案子,因為秭歸縣一事,已經耽擱了數日,不能再拖下去。
此行途中,要經過不少山道。
看來這路上要小心一些…
…………
來到嚴府,這裡已是人聲喧囂。
嚴府因《鎮國十策》被皇帝認可,儼然已成為鄂州儒林的旗幟。
甚至還有消息傳來,朝廷要追封已故的嚴九齡祖父,翰林院大學士之位。
原本翰林院學士,隻是幫皇帝草擬詔書,而大宣朝自丞相一職被廢除後,翰林院大學士逐漸參與政事決策。
到如今,不少內閣大臣都出自翰林院。
皇帝這一舉措,分明就是要將開海和改土歸流,徹底定為國策,堵住反對派的嘴。
不管嚴家人想不想,都已被推上這個位置,前來拜訪的儒林中人和官員也越來越多。
除此之外,鄂州江湖大豪雷震也常駐嚴府。
對方已強勢掌控宜昌神拳會,附近的江湖門派幾乎全部聽其調遣,配合朝廷攻勢。
因此,嚴府再不複往日安寧。
李衍等人到來時,裡麵已是高朋滿座。
他們一來,就吸引了不少人視線,一些儒生眉頭微皺,難掩眼中詫異。
嚴五悅突然離開,還以為要去邀請什麼重要人物,沒想到就請來幾個江湖中人。
以嚴府如今的地位,此事怕是不妥。
然而,更讓他們驚訝的事發生了。
嚴府的當家嚴伯年,還有其大夫人,竟親自出來迎接,言語間滿是親近。
“見過嚴伯父,伯母。”
“莫要多禮,秭歸縣的事我們聽說了,還有,你這孩子,怎麼來了也不上門吃飯。”
“昨日剛到。”
話音未落,便又有兩人先後出門迎接。
一個是城隍廟廟祝玉陵子。
誰都知道,宜昌城隍廟雖說有些沒落,上次還被亂民砸了院牆,但隨著朝廷大軍駐紮,重要性也會日漸提升。
還有一個,則是都尉司原千戶。
這位原千戶,可是宜昌最近的風雲人物,突然動手布局,揪出幾名千戶所叛徒,查到不少重要情報,還剿滅了龍驤軍位於宜昌的暗堂。
鄖陽府那邊震怒,直接撤了宜昌掌印千戶的官職,連同一幫叛徒,押送至鄖陽審理。
而原千戶,則掌控了宜昌都尉司大權。
對方一上任便大刀闊斧,將宜昌衛所進行清理,混吃等死者全部撤免,提拔底層的精兵強將。
宜昌風氣為之一變,效率也隨之提升,在雷震配合下,幾乎將附近的叛逆據點全部清除。
誰都知道,這位原千戶前途不可限量,西南之戰後再立下大功,絕對會調往京城任職。
這麼多人都來迎接。
絕非普通的江湖中人!
眾目睽睽下,李衍等人頓時有些不自在,他們都不喜歡這種引人矚目的感覺。
好在無論嚴伯年、玉陵子還是原千戶都是人精,隨意寒暄了幾句,就將幾人引到後院,單獨列席。
他們一走,不少人頓時交頭接耳。
在座的都是宜昌府頭麵人物,消息靈通者不少,很多消息也漸漸被拚湊起來。
來自關中的俠客、一諾千金千裡送藥、絞殺龍驤軍精銳、智破秭歸鬼教…
種種事跡,聽得不少人目瞪口呆。
他們畢竟生活的安穩,即便西南戰亂,也安全待在城中,頂多家族的生意受損。
這些事情聽起來,簡直猶如唐奇俠故事。
來到後院,嚴伯年夫婦將他們安頓好後,便要去前院招呼客人。
他們一走,玉陵子便撫須微笑道:“李少俠,你問的那事,貧道已有了眉目。”
“哦?”
李衍眼睛一亮,“道長請說。”
玉陵子笑道:“就在前些日子,武昌府那邊,憋寶一脈趕山人,發現了一個西周古礦坑。”
“礦洞深不可測,怪事連連,且接連出現天靈地寶,還有不少古周時期的冶煉秘術,被刻錄在礦洞之中。”
“此事,已在玄門中引發轟動,不少玄門工匠都連夜趕往,就在礦洞外安營紮寨,其中不乏高手。”
“平日裡,這些玄門大匠隱藏於各處,可是難得一聚,諸位去了,說不定能找到合適的匠人。”
“真的!”
沙裡飛一聽,最為興奮。
玉陵子啞然失笑,“貧道騙你們作甚?眼下不少玄門中人聽到消息,都已前往。若非如今情況,我真武宮怕是也有不少弟子去湊熱鬨。”
李衍臉上也露出笑容,“好,紫蓋山洞的事忙完後,咱們立刻動身!”
而一旁的原千戶,也舉起了酒杯,“李少俠,話不多說,我敬你一杯。”
李衍舉杯回應,雙方儘在不言中。
將杯中酒一口飲下後,原千戶沉聲道:“那件事,我隱約聽到些風聲,但恐怕還要些時間。”
“西南之戰臨近,明日我便會啟程,親自帶人進入苗疆,為大軍開路。”
“若事後還活著,就幫李少俠辦了這事。”
“不急。”
李衍又敬了杯酒,正色道:“大人小心。”
“哈哈哈…”
原千戶灑然一笑,“大丈夫當建功立業,馬革裹屍,本官多年蹉跎,可不是隻為抓幾個毛賊。”
“乾!”
“乾!”
眾人也不再廢話,大口喝酒。
“諸位大人。”
就在這時,小廝滿臉喜色跑來通知,“小公子要剃滿月頭了,老爺請諸位前去觀禮。”
“好好好,同去!”
眾人麵帶笑,一起走向前院。
鄂州習俗,孩子滿月,要剃滿月頭。這一日要請來理發師傅,並宴請賓客。
這剃滿月頭也有講究。
這頭一條就是要全部剃光,連眉毛也不能留,因為不剃眉毛的孩子,長大會眼淺偷東西。
第二條,則是算生辰禁忌,若是八字輕,易受驚嚇,便要在腦門上留一撮“瓦當毛”,寓意身子賤,好養活。
當然,嚴家這孫子八字硬,因此很快在眾人笑聲中,眉毛頭發剃得一乾二淨。
“哇!哇!”
在孩子的哭聲中,理發師滿臉微笑,拿著煮熟剝殼的雞蛋,在孩子腦袋上滾來滾去,同時念道:
“一滾天長地久,二滾地久天長,三滾桃園結義,四滾四季發財,五滾五子登科啊……”
“諸位諸位!”
嚴伯年示意眾人噤聲,隨後感歎道:“前些日子,嚴府遭逢大難,五悅他們被老夫攆去漢口。”
“孩子降生時,老夫也不在身邊,連名字都還沒取,今日滿月,要送孩子到城隍廟‘寄名’,卻是拖不得了。”
說著,扭頭看向李衍,微笑道:“李少俠一來,救了拙荊,又解了我嚴府之難,可謂是我嚴家貴人,這名字就由你來取。”
話音剛落,就有人把孩子放到了李衍懷中。
抱著這新生的小生命,李衍先是有些錯愕,隨後麵色凝重,想起如今西南之亂,不由得脫口道:
“這孩子…就叫‘定國’吧!”
今日兩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