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這邊請。”
小吏殷勤地帶路,說話很是客氣。
李衍一行人跟在後麵,好奇打量周圍。
梁子湖麵積龐大,自然不可能全部封鎖,但主要山道都有人巡查,河麵上也有水軍巡邏。
彆說什麼賊人,就連那些苗寨,也得了蠱婆的吩咐,這段時間沒人敢靠近梁子湖。
李衍他們一心修煉,也懶得招惹是非,甚至梁子湖野神,也在呂三提醒下,跑到了其他地方避難。
數日沒來,這裡確實有了不少變化。
那些到處巡邏的士兵暫且不提,很多河岸拐角處,都釘上了兩人高的鐵柱,上麵掛滿黃符。
“這是斷龍樁。”
王道玄低聲提醒,又給李衍看了一下羅盤。
上麵的指針變換不定,一會兒飛速旋轉,一會兒又突然下沉,一會兒又一動不動。
這是地氣斷絕的象征。
“斷龍樁”這東西,王道玄跟他說過,乃是風水地師用的一種秘法,用來阻隔地脈之氣。
那頭“視肉”,已與凶煞之地融合,且深埋於地下,即便要用雷法鎮殺,也要先將其逼出。
說話間,眾人已來到北岸湖邊。
這裡就是之前墓穴入口附近,如今已蓋起一座大營,按九宮八卦布局,大大小小的帳篷就二十幾座。
不僅有衛所士兵巡邏,還有武昌執法堂的武僧跟在身邊。
進入營地後,那小吏將他們引到一座空帳篷內,隨後開口道:“大人和幾位玄門高人正在商議,李少俠請隨我來,其他諸位還請先在此地休息。”
此事早有說明,況且幾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來見識一下道門雷法,自然沒什麼意見。
至於李衍,則隨著小吏來到大帳內。
帳內已聚集了不少人,僧道儒都有。
至於元豐,彆看隻是個和藹老頭,但卻是正五品的郎中,況且此事是虞衡清吏司組織,自然坐在堂上。
“見過大人。”
見此情形,李衍正色抱拳施禮。
這明顯就是一場軍事活動,彆管私底下關係如何,在這種場合下,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此刻的元豐,也是身形板正,一襲青色官袍,前方繡著白鷳,頭戴黑色官帽,氣度威嚴。
見李衍到來,他麵帶微笑撫須道:“諸位,這就是鄂州義士李衍,此事乃他發現上報,而且也是唯一從高昌鬼城逃出之人。”
頓時,堂上一道道審視的目光彙聚而來。
李衍目不斜視,拱手道:“大人謬讚了。”
在元豐示意,坐在堂下左側末位後,他才不動聲色打量著堂上眾人。
其中,還有不少熟人。
佛門一方,自然是寶通禪寺通桓大師,身旁坐著武昌執法堂的澄覺,隨元豐來的幾名老儒生,也在其中。
但還有一個人,讓李衍沒想到,竟然是前段時間在武昌揚名的雙瞳風水師餘嵐山。
此人已投靠王府,不用說,是代表了武昌王而來,畢竟此地距離武昌城不遠,附近還有楚王墓。
而更吸引李衍的,則有三人。
其中有一名老道,身形高大,虎目白眉,身著紅帔道袍,上繡鬱羅簫台、日月星辰、仙鶴祥雲等物,看起來琳琅滿目。
看到此人,李衍心中頓時一凜。
這身打扮他知道,乃是正一高功法袍,看來這次施展雷法的,便是龍虎山正一教。
玄門道教之中,雷法眾多,各派手段不同。
公認最強者,自然是神霄派,以五雷法為核心,包括十雷、三十六雷諸法。
王文卿、林靈素、薩守堅…高手眾多。
但時至今日,已經有些衰落。
而正一教,則擅長內外兼修,修煉《五雷天心正法》,吸收各家所長,“正一法雷”更是鎮壓氣運之法。
這老道並非武道高手,但坐在那裡,即便收斂氣息,也讓李衍感覺到胸中一陣壓抑。
他如今已不是棒槌,對玄門各派情況已有所了解,知道大概的實力分布。
道行三重樓,便是凡人資質頂峰,在神州任何地方,都不會被人小覷…
道行四重樓,就是真正的玄門高手,往來各地,處理複雜情況…
道行五重樓,就是各家法脈頂梁柱。
像眼前這正一教高功,還有對麵寶通禪寺的通桓大師,基本都是五重樓。
道行六重樓,便一教鎮壓氣運的人物,有些獨自修行,踏入登神路,有些則隱居於洞天福地。
道行七重樓,便是教主級彆。
道行八重樓,史書上都可留名。
道行九重樓,突破後就可登神!
再往上,就沒人知道怎麼回事。
所以李衍的《羅酆經》,號稱能修煉到十八重樓,就連他自己也是將信將疑。
他年紀輕輕也快踏入三重樓,在寶通禪寺煉心殿,也顯露出武道先天的資質,才被幾名老僧所重視。
換做尋常,連理都不會理他。
這次龍虎山的高功前來,多半就是要施展“正一法雷”。
讓他注意的第二個,則是一名中年官員,同樣身著青袍,胸前補子繡鷺鷥,看模樣是個正六品官員。
此人麵色平和,雙目微閉,好像隨時都要睡著,身上顯露的氣息也一般,約莫三重樓。
之所以讓李衍好奇,隻因坐在其最對麵的,正是餘嵐山。
而這位雙瞳風水師,雖極力掩飾,但餘光還是不時瞥向那名官員,警惕中帶著一絲不服氣。
之前聽元豐說,他會請一位來自贛州的風水大師,名叫楊明卿,乃楊筠鬆後人。不僅年紀輕輕就進入欽天監任職,隨後也會成為乾坤書院的一位博學士。
莫非就是說此人?
至於最後一人,則更令李衍警惕。
這是名都尉司千戶,五官淩厲,眉心一道豎紋,雖身著都尉司常見的銀繡黑袍,但外麵還套著一層皮甲,腰挎燧發火槍,身背長劍,好像隨時都要起身作戰。
他臉色陰沉,渾身煞氣,在李衍進入帳內後,就不時扭頭看向他,目光帶著審視,毫不忌諱。
瞧老子做什麼?
莫非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