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年輕人的夏天,分明隻有做不完的試卷聽不完的課、熬不完的夜和吃不完的狗糧。
“啊,連老李都要脫單了。”
莫名其妙成了電燈泡的裴央央神色慘淡:“我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全員對我一心一意的高中生美少年後宮團呢?”
江月年緊緊拽著書包帶,腳步輕快:“這是隻有在網絡裡才會出現的劇情哦。”
“那就……上學時不小心撞到正在散步的年輕總裁,然後被他堵在小巷子裡挑起下巴:‘居然敢頂撞我,真是個有趣的女人’!”
“那樣隻會被當做碰瓷的騙子啦。”
裴央央沉默好一會兒,不情不願地哀嚎一聲:“沒戲了,甜甜的戀愛注定輪不到我了。等高中畢業,我就去寫本,叫《那些年,我這個沒人追的女孩》。”
她說到這裡停頓片刻,伸手一把捏住江月年臉頰:“年年,你長得這麼可愛,怎麼就不想談場戀愛試試呢?”
江月年與她從初中起就是同班同學,自然明白這名朋友是個徹頭徹尾的戀愛腦。她抬頭望一眼天邊掛著的小月亮,順著對方的話題問:“這兩者之間有必然聯係嗎?”
“當然有啊!你想想那些言情,哪個主角長得難看。”
裴央央戳戳她腦袋,有些泄氣的模樣,“男主角全都英俊專情又有錢,女主人公個個漂亮得不得了,像我這種長相普通一點、經曆平凡一點的家夥隻能當背景板,大部分連名字都不配有一個……更慘一點的角色,一生中可能從沒吃過甜頭,苦著苦著就到了大結局,也沒人在意他。”
這是江月年從來沒思考過的事情。
她對戀愛完全不感興趣,當身邊的女孩子都在為青春疼痛文學淚眼汪汪時,隻有她樂此不疲地看漫畫打電動、沿街尋找花樣百出的小吃、以及和朋友們一起談天說地,彼此浪費時間。
對於江月年來說,數學試卷的壓軸大題才是唯一的青春疼痛文學。
裴央央說著有些唏噓:“其實除了主人公,故事裡還有很多獨立的角色啊,可是他們不優秀也不漂亮,不管經曆過怎樣的故事,都不會有人關心。就像我昨天看的那本,裡麵一個配角可真是太慘太慘了,被虐得體無完膚不說,結局還壓根沒被提到——”
江月年靜靜地聽,視線落在路燈投下的一片陰影。在沉寂夜色裡,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突兀的機械音:【她說的那種人,不是跟你的任務對象很相似麼?】
那嗓音停頓片刻,似乎帶了幾分笑意:【對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等明天入夜,你就能正式開始第一場任務。】
江月年在心裡含糊應下,對於這道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仍然存了點做夢一樣的不真實感。
聲音自稱為“來自未來的異常生物拯救係統”,在昨天突如其來地出現在她腦子裡。
據係統所說,當今地球磁場混亂,狼人、精靈、魅魔等生物大量湧現,雖然國家出台了相應救治政策,但出於對未知的恐懼與排斥,並且不少異常生物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人類,因此絕大多數人都非常抵觸它們的存在。
這也就導致了異生物們往往境遇悲慘,受儘歧視與不公正虐待的現狀。
承受的惡意多了,心靈難免會扭曲。不少異常生物破壞力大得驚人,一旦產生厭世心理報複社會,便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危機。
拯救係統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給予小可憐們一些力所能及的關懷,讓它們不至於過分黑化,擾亂和平秩序。
【拜托了拜托了!未來一片混亂、戰爭不斷,科研所特意製造我和同伴們回到當前的時間點,阻止那些大魔頭黑化亂來——你一定不希望自己生活的世界被戰爭毀掉,對不對?】
它這樣說,江月年似乎沒有借口拒絕。
更何況,她並不介意向身陷苦難的人伸出援手,這並非聖母病或多管閒事,而是身為人類最基本的同理心。
“第一個任務對象是什麼樣?”
她在心裡輕輕發問,係統很快給出了答複:【是隻貓。】
察覺到小姑娘的困惑,它淡定補充:【融合了貓咪基因的獸人,身份是競技場裡的奴隸,如果再不加以管製,幾年後就會煽動貧民街區進行叛亂。你需要在明天晚上前往長樂街,並花錢買下他,注意萬事小心,不要胡作非為動手動腳,不要和競技場裡的其他人多做糾纏,更不要……】
它有些羞恥,咬牙切齒地補充:【更不要給人家取一些稀奇古怪的綽號!我叫阿木、阿木!】
“你不喜歡我取的愛稱嗎?”
江月年佯裝出吃驚的模樣,一字一頓地念出三個字:“阿統木?”
阿統木:我呸。
阿統木罵罵咧咧地閉嘴,耳邊便驟然安靜下來。路燈拉長兩個高中女生並肩而行的影子,裴央央仍然苦惱地鼓著腮幫子,忽然鼻尖掠過一抹奶香,口中被塞進一顆雪白色糖果。
舌尖彌漫開四溢的清甜,她怔怔轉過腦袋,正對上江月年含笑的杏眼。
“彆擔心,一定會遇見的——隻在乎你的那個人。”
小姑娘摸摸她腦袋,用很輕的聲音說。
人們總是憧憬著美好與浪漫,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來了又去,靜悄悄腐爛在陰溝,除了當事人自己,誰都不會多加關心。
無數人注定寂寂無名,孤單與苦難隻能咽回自己心裡。
可命中注定的人,彼此總會相遇。
那些在黑暗中孤零零盛開的小花,不為人知卻深沉如大海的情愫,還有未曾開口的祈禱和願望,總有一天會被看見。
然後他們會驚訝地發現,即使是如此平庸卑怯的自己,在遇見某個人的瞬間,也能變得獨一無二,且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