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浴缸裡的水浸得渾身發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等意識從緊繃的狀態緩過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如今尷尬的姿勢——
與言情劇裡曖昧又色.氣的動作如出一轍,她恰好伏在鮫人少年身上。因為空出的那隻手有所支撐,江月年並沒有直接與他產生肢體接觸,隻是距離很近,視線所及之處隻有薑池晦暗不明的深藍色眼睛。
至於“有所支撐的那隻手”——
正好按在他胸口上。
江月年整張臉滾燙得過分,腦袋裡思緒亂成一團。心裡的小人一邊哭著喊著哇哇大叫,一邊失了智地想,原來鮫人的皮膚摸起來是這種感覺。
幾乎沒有體溫,光滑得如同上好絲綢,因為渾身浸了水,柔軟得不可思議。
好像身體就是用水做成的一樣。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快振作起來啊江月年!
她趕緊把按在對方胸口的手抬起來,本想起身站好,被薑池壓在腦後的右手卻又痛又麻,動彈不得。
於是江月年小小聲告訴他:“那個,能讓我把手抽回來嗎?”
薑池沒應聲,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淩亂的漆黑發絲濕漉漉搭在額頭,向下垂落遮住雙眼。他的模樣在昏暗燈光下有些模糊,隻有掩映在黑發後麵的幽藍瞳孔隱隱發亮,生出午夜大海一樣深邃的光。
江月年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的預感,薑池從嘴角勾出一個戲謔的冷笑。
少年音帶了點沙啞,語氣是漫不經心的譏諷,如同逗弄獵物:“還是說……你喜歡這樣?”
冰涼的觸感沿著腳踝延伸,經過女孩纖細的小腿與彎曲的膝蓋,繼續向上蔓延。
蟒蛇一般濕濡又危險的氣息透過皮膚深入骨髓,好像連浴缸裡的血水也滲了進來,凍得江月年心頭發顫。
——原來薑池抬起了尾鰭,輕輕貼合在她腿上,一點點往上移動。
她在輕輕顫抖。
鮫人上挑的長眸愉悅眯起,尾巴移動時傳來極輕微的水聲。
整個空間裡隻有窸窣水聲,還有女孩低低的氣音。
“你停下!”
江月年從沒和異性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被尾鰭撩撥得臉色通紅,她又羞又急,頭腦發熱地迅速抬起右腿,把魚尾壓在小腿之下。
顧及薑池身上的傷口,她沒用太大力氣,小腿輕輕按壓在魚鱗上,被鱗片剮蹭得微微發癢。
尾鰭與腳踝挨在一起,當泛著淺藍色柔光的尾巴隨著水波晃動,就會悄無聲息地掃過她皮膚。
等砰砰跳動的心臟趨於平穩,江月年開始認真思考此刻自己的處境。
很好,她從被動的那一方成功逆襲,變成了霸王硬上弓的姿勢,差點就著了這小子的道,好險好險。
——但姿勢果然更加奇怪了好嗎!這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地方啦!明明是來刷好感度的,為什麼第一次見麵就會變成這種局麵啊喂!她絕對會被狠狠討厭吧,絕對是吧!
【哇塞,浪漫!】
阿統木尖叫如雞:【就是現在,快對他說一些撩人的漂亮話,讓這小變態在第一次見麵後就對你魂牽夢縈不離不棄,啊,Fantastic!】
什麼漂亮話。
“小妖精,你在誘惑我”?
“男人,自己挑起的火,自己來滅”?
江月年覺得,她沒那麼厚的臉皮。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近在咫尺的兩人四目相對,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氣息。帶著血腥味的涼水打濕裙擺,女孩的小腿彆扭動了動,惹得薑池的尾鰭也隨之一顫,胸膛微微起伏。
在浪漫的仲夏之夜裡,江月年看著少年深邃如海洋的眼睛,無比堅定地張開薄唇。
隨即一字一頓地認真告訴他:“我手麻了,你讓一讓好嗎?”
阿統木:……
阿統木:【一句話毀氣氛,你有事嗎小垃圾???】
對方沒動。
江月年破罐子破摔地深吸一口氣。
緊接著扭頭指向窗外:“快看!有飛機!”
阿統木咆哮出聲:【你是白癡嗎!】
薑池皺起好看的眉頭,眼底幽光浮動:“你是白癡嗎?”
江月年:不是。
她隻是有點害羞,而且右手真的好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