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報複(2 / 2)

因為徑直撲在薑池身上,她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吸時上下起伏的胸膛。小腿下的尾鰭又開始耀武揚威般晃動,拂過腳踝處凸起的骨骼,腳下的水流冰冷刺骨,她卻覺得臉頰發燙。

江月年疼得發懵,又不敢用力掙脫,害怕薑池一時間掌控不好力道,當真咬破動脈。

阿統木看出他並沒下死手,幸災樂禍笑出了聲:【看吧看吧,我之前說什麼來著!第一次見麵就這麼熱情,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嬌妻難逃:霸道鮫人的狂吻》!】

沒有,並不是。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劇情更應該是這樣:

震驚整個uc部!某花季少女深夜慘遭鮫人襲擊,竟被吸乾血液化為乾屍!這究竟是魚性的淪喪還是道德的扭曲!

總而言之。

小變態他還真的咬了啊啊啊!這也太疼了喂!不會真的第一次見麵就被咬死吧!

她好像也沒怎麼得罪他啊,至於嗎?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薑池終於懶洋洋地抬頭。他毫無憐香惜玉的自覺,剛咬完脖子,就把女孩順勢推到另一邊。

水花被濺起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江月年跌坐在浴缸冰涼的血水裡,滿臉不敢置信地抬起右手,摸了把被咬過的地方。

一片紅,果然流血了。

“你可以走了。”

薑池笑容惡劣地抹去嘴角血跡,幽藍色瞳孔裡看不出喜怒。他的聲音清澈動聽,在狹窄的空間無比張揚地響起時,宛如世界上最奇妙的樂曲,隻可惜吐出的全是惡毒字句:“怎麼樣,對見到的鮫人還滿意嗎?繼續留在這裡,流血的可就不隻是那一處地方。”

那小姑娘果然露出了慍怒的神色,氣鼓鼓地站起來走出浴缸。

但她卻並沒有轉身離去,而是皺著眉頭,像教訓不聽話的小孩那樣瞪著他:“我生氣了。”

嗯,他能看出來,沒必要強調。

比起被教訓的他,她才更像是笨笨的小孩子吧。

“這些話可能沒有人告訴過你,但是——”

江月年深吸一口氣,緊緊看著鮫人幽深的瞳孔。與他陰戾的眼神相比,她簡單純粹得一眼就能望到儘頭,可眼底的決意又叫人挪不開視線:“咬人是不好的行為,用尾巴蹭彆人也是,拿小刀傷害自己更是。就算鮫人的傷口能複原,但受傷的時候也會很疼啊,為什麼不能好好愛惜自己一些呢?”

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父親、來這裡的客人們、還有他自己,沒有人喜歡這具身體。

即使肆意破壞,也不會有人心疼。

或是說,他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意義,就是讓那些人發泄積攢已久的怒氣。

江月年不想對他說大道理,她不會講,薑池也不會願意聽。

更何況他生活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如果不切實際地說起所謂“溫柔”、“寬恕”與“友善”,對他完全不會起到任何幫助,完全是對牛彈琴。

如果是她生活在這麼多的惡意裡,一定也沒辦法做到心懷善良。

用衛生紙止了血,江月年沉默半晌,忽然直白地問他:“你是不是討厭我?”

薑池倚在浴缸邊緣,眼神滿帶了來自深海的冷意。他答得開門見山,滿含戲謔:“是,非常討厭,討厭到不想再看到。”

“今天你咬了我,我也對你很生氣。”

她的邏輯奇奇怪怪,說著居然有幾分得意:“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我就偏要常來這裡,看你明明很討厭卻又乾不掉我的樣子,好好報今天的仇。”

果然是這樣。

之所以咬她,就是因為看不慣那副虛情假意的模樣。如今她終於也要摘下偽善的麵具,像其他所有人那樣欺辱他——接下來,應該就是一頓報複性的虐打。

眼看江月年上前一步靠近他,俯身伸出右手,薑池習以為常地閉上眼睛,等待即將降臨的報複。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出現,那女孩像風一樣倏地靠近,然後輕輕握住他手腕,往手心裡塞了不知什麼東西。

握在手腕上的指節溫溫熱熱,軟得像一團棉花,或許是擔心碰到他的傷口,格外小心翼翼。

“這是來之前給你準備的禮物。”

她說:“半個小時快到了,我得走啦。不過提前聲明,我現在還是特彆生氣,所以絕對會經常出現在你麵前跟你講話,讓你不得不整天對著我這張討厭的臉,聽我討厭的聲音。”

他沉默著沒有回應,猜測著手裡的東西是蟲子還是充滿惡意的詛咒信,等垂眸看去,不由得微微愣住。

那是一顆顆圓潤的球形小東西,月光從窗戶外湧進來,照亮雪白色的包裝紙,還有紙上畫著的胖乎乎大白兔。

是他已經很久沒見過的,糖果。

他無理取鬨地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甚至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那女孩卻塞給他一把甜得發膩的奶糖。

鮫人少年看著手心,久違地露出了略顯困惑的神色。幽藍眼眸被月光照亮,堅冰無聲無息地破開一道裂口,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還口口聲聲說什麼要報複他,結果隻是“讓他不得不每天看見她那張討厭的臉”。

……哪有這麼報複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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