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被看見流眼淚,她有些害羞地紅了耳朵,隨即狼狽地抹去淚水,蹲下來把它抱在懷中:“吃完了嗎?還是害怕沒有人陪在身邊?”
狐狸當然是不會做出回應的。
不明白她哭泣的原因,白京從喉嚨裡發出小小一聲低鳴,用腦袋蹭蹭她脖子,笨拙地表示安慰。
“對不起啊。”
她被這個動作惹得又流了淚,聲音裡滿是歉意:“如果當初我好好讓你呆在家,或是事後儘全力去找你,也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對不起,我……全都是我的錯,你明明這麼好,卻——”
剛才她遞去雞胸肉,小狐狸居然滿臉驚恐地迅速避開。曾經的它從來不怕人,傲嬌得不得了,如今卻對人類的靠近有了刻在骨子裡的恐懼。
至於它身上的那些疤痕,每看一眼都會深深刺在她心上。
白京無措地瞪大眼睛。
她真的,是在因為它而哭泣。
傷痕累累的、被囚禁整整兩年的它,江月年在為它感到心疼。
可明明偷偷跑出去的是它,被彆人發現的也是它,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房間裡安靜極了,下雨時的天空昏暗一片,黯光四溢,溫柔得恍如夢境。
紅著眼眶的小姑娘將白狐抱緊,讓毛茸茸的小腦袋靠在她白皙脖頸。白京聽見江月年帶著哭腔的聲音,比一陣風更輕:“彆害怕,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會保護你。”
她說著吸了口氣,用調侃的語氣低聲補充:“真是的,就算說這些,你也聽不懂吧。”
它什麼都知道。
它——
狐狸爪子按住她肩膀,然而還不等它有什麼動作,下一秒就被高高舉起,眼睛正好與江月年的視線平齊。
她眼裡帶著笑,慢慢朝它靠近。
“這樣……能明白嗎?”
他們越來越近。
女孩淺粉色的薄唇,輕輕落在小狐狸雪白的額頭上。
白京在那一瞬間屏住呼吸。
心臟快要從嗓子裡跳出來。
“隻要在我身邊,就不會有人傷害你。”
炸開的毛毛掃在她臉頰上,帶來細密又輕盈的癢,江月年勾起嘴角,用右手撫摸它柔軟的後背:“雪球,歡迎回家。”
回家。
它的家園狼藉一片,親人們不知所蹤,在鐵鏈的束縛下度過漫長的兩年,除了這副殘破的軀殼,還有滿腔恨意與茫然,什麼也不剩下。
可此時此刻,眼前的小姑娘卻準備好暖洋洋的食物與潔淨整齊的小窩,然後把它抱在懷裡輕聲開口,“歡迎回家”。
那四個字無比溫柔卻也無比強硬地叩擊在他封閉的心門,身體裡每個細胞都在狂熱叫囂,有股熱氣從耳根蔓延,逐漸充斥每一滴冰冷的血液。
第一次的眼淚,第一次的承諾,第一次的親吻。
如同貧瘠的土壤偶遇大雨,寒冬後瀕死的樹枝枝葉輕顫,重獲新生。
於是靜悄悄地,開出春天裡第一朵嬌嫩小花。
這裡是屬於他的,也是他們的家。
狐狸不甚熟練地抬起爪子,淺粉色軟肉拂過江月年臉上的淚珠。似乎是不滿足這樣的接觸,它學著她的動作抬起腦袋,輕輕把唇瓣靠近她眼角。
正好停留在女孩尚未乾涸的淚痕上。
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吻去那片鹹鹹甜甜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