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生有魚尾的少年沉聲開口,聲音低啞得可怕,如同野獸在夜裡發出的嗚咽:“出去。”
修長魚尾動了動,激起嘩啦啦的水聲。
江月年聽見他沉重的喘息。
“你怎麼了?”
她皺眉上前一步,仔細端詳對方的模樣:“發燒了嗎?”
真的好不對勁哦。
在他醒來的瞬間,原本慘白的膚色突然蒙了層落霞一樣的潮紅,那抹紅暈來勢洶洶,從耳邊一直蔓延到眼尾,如同勢不可擋的海水,把陸地驟然吞沒。
而且呼吸聲又重又急,尾巴很難受似的微微顫抖,飄帶狀的尾鰭在水中吃力擺動,撩起陣陣帶著血腥味的漣漪。
江月年不太明白。
……最奇怪的是,他的症狀似乎在隨著她的靠近逐步增加。當她把手放在對方額頭上,鮫人空洞幽暗的眼眸倏地睜大,伸出長有薄薄蹼膜的右手,一把將江月年的手掌揮開。
然後咬緊下唇,顫抖著把腦袋低到胸前。
好像她是個傳染病毒。
【哎呀,你不明白嗎?】
阿統木幸災樂禍的聲音裡夾了笑:【這是鮫人的求偶期啊,求偶期。】
求、求偶期???
江月年腳底一滑,差點直愣愣摔下去。
【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啦。這段時期的鮫人隨時都處於不可描述狀態,而且能自動捕捉到雌性的氣息——嗯嗯,他會變成這個樣子,可能是因為很中意你的味道吧。】
它說著頓了頓,嘿嘿笑了聲:【這把火已經被你點燃,就算現在離開也滅不了。把彆人變成這個樣子,不好好負責可不行喲。】
停停停!
她她她要怎麼負責!這裡才不是18x的有顏色呢!是味道的問題嗎?今天回去就把沐浴露換掉!
江月年慌得不行,很沒骨氣地問它:“現在走,來不及了嗎?”
【唉。】阿統木長歎一口氣,【淒風苦雨,淒淒慘慘戚戚,小薑池不僅要忍受父親的毆打,還不得不受到這份感覺的折磨,而罪魁禍首不知道跑去了哪裡逍遙。慘啊,造孽啊!】
你真是夠了啊喂!
江月年心裡一團亂麻,薑池的狀態同樣算不上好。
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經曆一遍這種渾身發熱的感受,如果身邊有異性在場,難受程度會加劇許多。像是有火燃燒在五臟六腑,每一滴血液都沸騰著不斷叫囂,他無處發泄,茫然又慌亂,逐漸無比屈辱地明白,這應該是所謂的求偶期。
出自本能的、調動所有感官的欲.望。
惹火燒身,無處可逃。
他不願被動物野性支配理智,逐漸學會用疼痛來鎮壓衝動。
撕扯鱗片、用小刀狠狠劃在手掌、咬破嘴唇,隻要流血,隻要痛苦得無以複加,那團火焰就會短暫地退居幕後。
眼看薑池緊緊咬牙,拿起一旁的小刀朝手臂捅,江月年一把握住他手腕。隻不過是這樣的觸碰,就惹得後者渾身一顫,連手肘上的魚鰭也隨之綻開。
透明骨架支撐著淡藍色薄膜,張開時恍如美不勝收的曇花一現,隨著身體的顫抖輕輕張合,令人想起溫柔的海水。
但薑池本人全然和溫柔兩字沾不上邊,通紅眼眸裡滿是戾氣:“出去。”
阿統木強忍笑意:【友情提示,由於他還沒有那方麵的經驗,非常容易得到滿足。你去摸一摸魚鱗,就能讓他舒服一些哦。】
江月年實在不好意思,困窘地摸摸鼻子:“我聽說像你現在這種情況,被摸摸尾巴的話,症狀能緩解很多。所以,那個,你願意讓我……碰一下嗎?”
薑池壓抑住破碎的喘息,氣衝衝看向她。
通紅眼尾極大程度削減了少年周身冷冽的氣質,原本幽深的藍色瞳孔蒙著層水霧,從平日裡寒冷的深海變成一汪溫柔春水。水光蕩漾,顯出幾分薄薄的怒氣,更多還是狼狽至極的羞怯。
被他這麼一瞪,江月年馬上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這番話,和那些不可描述醬醬釀釀的裡,電鑽成精的男主們坐在床上,滿臉欠揍說出的那句“女人,想不想要”……好像沒太大區彆。
難怪薑池會又氣又羞。
這種局麵,就真的,很尷尬。
江月年被自己弄得臉頰發熱。
嗚,誰來幫幫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