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年耳朵有些發熱,怯怯掃過秦宴的表情。
好像沒什麼表情。
問:此處秦宴同學麵無表情的臉,表達了他內心怎樣的思想感情。
答:你在說啥?
沒有表情算是什麼表情啊!這下子更加讓她沒什麼底氣了好氣!
“我在出門的時候,碰巧遇見一位半龍人,他被一家違法實驗室秘密進行人體改造,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也就是在那時候,我們兩個被實驗室的人發現了。”
她忍住被當做中二病撒謊精的危機感繼續說,聲音越來越小:“為了活命,我們不得已逃到深山,還從滑坡上摔了下去,被人救起來,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以後的事情,實在趕不上表演了。”
到最後,已經成了蚊子嗡嗡:“所以……大概經過就是這樣。沒能及時趕到,真是對不起。”
秦宴半晌沒出聲,江月年的紅暈從耳朵一直蔓延到鼻尖。
啊啊啊他果然不相信,這樣的故事連小朋友都不會當真啊!秦宴同學一定在心裡嘲笑她連撒謊都不願意好好編故事,所以才會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不會就這樣被他討厭吧。
濕漉漉的女孩輕輕吸一口氣,被雨水浸透的黑眼睛同樣充盈著水霧,小心翼翼朝他看時,莫名帶了幾分撒嬌的味道。
她聽見秦宴淺淺的呼吸聲。
然後是少年的清越嗓音,帶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擔憂與緊張:“從陡坡摔下去,很疼吧?”
他他他。
他這是——相信她那番聽起來稀奇古怪的解釋了?而且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似乎在為她擔心。
太棒了!秦宴同學真的超級超級好!
狗狗一樣委屈巴巴的雙眼陡然睜大,眸子裡像是被驟然點亮,忽閃忽閃地發著光。
江月年得寸進尺拚命點頭,笨手笨腳地向他展示自己摔下去時留下的傷疤:“石頭刮在身上真的超級超級疼,還有落地的那一瞬間也是!多虧那位龍人先生保護了我,否則傷情還要比現在嚴重很多——你看,我有好好在貼創可貼。”
言下之意,是讓秦宴像她一樣乖乖擦藥。
“今天我來這裡,其實帶了份小禮物向你賠禮道歉哦。”
自從秦宴接受了她的解釋,江月年嘴角的弧度就一直沒放下,連話語裡都時刻帶了笑:“等我把頭發吹乾,你擦好了藥,我就把它送給你。”
禮物。
她手裡沒有拿東西,身上似乎也並沒有儲物用的口袋和背包,秦宴想不出那份所謂“禮物”究竟是什麼。
但心跳還是不受控製地加速起來。
於是他開始對著鏡子安靜上藥,空曠大廳裡響徹著吹風機嗚嗚的響聲。
女孩周身的植物香氣被風一吹,肆無忌憚地蔓延在空氣裡,伴隨了吹風機裡滾燙的熱氣,一整個包裹住秦宴鼻尖。
雨夜,熱風,若有若無的暗香。
他忽然很不合時宜地想,就像他們倆住在一起似的。
這個荒唐的念頭讓少年陡然紅了臉,狼狽垂下眼眸;一旁的江月年倒是心大,覺得單純吹頭發太過無聊,就晃動著右手不停左右搖擺,兩邊頭發被吹起又垂下,頗有幾分聊齋長發女鬼的架勢。
被秦宴一瞥,立馬動作僵硬地乖乖坐好,一本正經繼續吹。
現在是夏天,即使渾身濕透,在暑氣和吹風機熱風的加持下也能很快讓水漬乾掉,等江月年把自己大致吹乾時,秦宴也基本把藥膏塗完。
“其實認真來講,也算不上什麼禮物啦。”
她的發絲被吹得蓬起來,整個人軟綿綿地散發著溫暖氣息,不知想到什麼,有些害羞地紅了臉:“就是啊,我當初不是告訴你,要為了你在演出裡好好唱歌嗎?我沒有什麼可以讓你更開心的東西,唯一能送的禮物,好像……隻有那首歌。”
那首他們都很喜歡的《loveindecember》。
愛在十二月。
江月年小心看他一眼,摸摸鼻尖:“秦宴同學,你想聽嗎?”
秦宴從沒覺得,有誰的聲音能如此讓他心跳加速過。
這是他近幾年以來,收獲的第一份禮物。
見少年輕輕點頭,江月年仍然是有些拘謹地揚起嘴角,從口袋裡拿出一部嶄新手機,以及一副潔白耳機。
“鋼琴不能帶在身邊,隻能用手機裡的鋼琴APP來代替,你不要嫌棄。”
她有些害羞地眨眨眼睛,漆黑杏眼彎起好看的弧度,被破窗而入的燈光映出粼粼水波。小姑娘拘謹又輕柔的聲線回旋於耳畔,像是無形的貓爪在輕輕撓,末了又笑了聲:“我還是第一回做這樣的事情,以前都是一個人偷偷摸摸待在家裡,或者去學校裡的琴房練習。”
“這是江月年的獨家演唱會,隻唱給秦宴同學聽喔。”
她說罷抿著薄唇挑了挑眉,把一邊的耳機放在他耳朵裡,另一邊塞進自己耳朵。
然後把椅子搬到秦宴身邊,幾乎是緊緊貼著他坐下來。
女孩用纖細十指虛拂過手機屏幕上的鋼琴黑白鍵,深深吸了口氣。
繼而手指落下,前奏聲起,如溫柔的海浪拂過耳畔。
秦宴默不作聲地垂下眼睫,任由寂靜夜色將視覺渾然籠罩,在漫無儘頭的黑暗裡,忽然出現一道亮光。
那是江月年的聲音。
“Sothisislove,
(這就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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