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是的。因為重生僅僅是將時間的進度條拉回某個節點,如果不做出任何改變,那後麵發生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有改變。控製變量法學過嗎?我要加一點點變量,才能讓最終的結果有所不同。不然的話,不是白忙活了?好啦,我已經算出了能夠讓結果有所改變的最佳時機,這一天,你有異議嗎?”
主人伸出一根手指,書懸浮在空中,上麵顯示著一個日期。
林玲搖搖頭。
“那,你準備好回去了嗎?”
林玲點點頭。
主人雙手合十,閉上眼默念著什麼,林玲的眼前逐漸浮現出自己躺在床上睡覺的幻象。
“好了,走吧。”
林玲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輕盈,直到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主人又念起什麼,雙手從身側慢慢抬起,地上掉落的花瓣便飄了起來,仿佛時光回溯,回到了原來的花枝上。而林玲的身影也在花瓣飛舞地過程中,消失了。
花園的主人走到其中一朵白色的小花麵前,這朵小花平平無奇,含苞待放,仿佛再過不久就要盛開。主人輕輕撥動花瓣,裡麵的光景卻不如人意,花芯早在不知何時便腐敗了。
這朵花,再無盛開的可能。
上大學的第二個月,十月三日,我參加了初中同學楊瀾的葬禮。
十月三日,又是十月三日。
四年前的十月三日,我的同桌林玲死在了清水河中。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國慶假期結束的第一天,我帶了旅遊買的小禮物準備給她,可是直到下了早讀她也沒有出現。我心裡覺得不安,卻也隻是以為她有什麼事耽誤了上學,或者請假了。直到上午最後一節課班主任通知我們,我才知道她已經不在了。
那份禮物一直被我放在書桌的最上層,我沒有扔,可是也再也沒敢拿下來。
“班長,快到了。”
謝安欣拍了拍我,我有些恍惚,才注意到車上的人都開始解安全帶準備下車了。我嗯了一聲,也準備下車。
昨天初中同學林小年打電話給我,向我通報了楊瀾的死訊,隨後我便在荒廢許久的初中班級群裡發了消息。多年未聯係,加上國慶很多同學也沒有回家,所以最後隻來了一個女生和一個男生。
女生叫謝安欣,喜歡星座命理,塔羅占卜之類的,那個時候大家都很喜歡這些。男生叫陸九天,有很多漫畫和小說,班裡人總是跟他借,我也借過不少。
謝安欣和陸九天與畢業照上差彆很大。謝安欣臉上的嬰兒肥已經不見了,頭發也剪短了不少,利落地紮在頭上。陸九天失去了初中時期的可愛,戴上了眼鏡。長了胡子之後,又不怎麼打理,看起來有點討嫌。
林小年在村口等我們,她是楊瀾的表親。我記得整個初中時期她都長發飄飄直到腰際,現在卻剪短了,隻剛及肩。我們三個一下大巴,她就很自然地就向我們打招呼,就像昨天我們還在一起上課一樣。
我們幾個把花放入了門口的花圈之中。路過靈堂,看到了老同學的遺照。遺照上的她笑得很燦爛,與我記憶中重合,讓我有一種不真實感。
林小年帶著我們到了角落的桌子坐下,往門口望去就能看到棺材的一角,讓我感覺到不舒服。謝安欣和陸九天跟我一樣神色凝重,不知道用何種神情麵對這樣的場合。而林小年卻跟沒事人一樣,還在嗑瓜子,仿佛這不是親人或者同學的葬禮,隻是一場普通的聚會。
“坐吧,等下就開席了,吃了飯我送你們上車。”
“林小年,楊瀾怎麼回事?”
我問道。
“生產大出血,大人小孩都沒保住。”
場麵頓時一片寂靜,隻有林小年嗑瓜子的聲音。
我很難將“初中同學”和“生孩子”聯係到一起。
“……啊?”
“是不是覺得難以置信?”
我和謝安欣點點頭。
“是啊,多荒謬。我們在各自的學校裡暢談人生理想的時候,她死在了產床上。”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楊瀾沒有參加中考。她回家後,沒過多久就嫁了人。”
我隻記得她沒有參加中考,但是後麵的事情聽起來很陌生。
“記得,我勸過,但是最後她還是放棄了……如果她能繼續上學,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