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瑤一低頭正好看見他把凍得通紅的手往身後藏,微微蹙了眉,料想他沒說實話,大冬天他隻穿著一件單衣,裡麵套著一件毛衣,連棉襖都不穿,也不怕凍感冒。
許瑤將兜裡的塑料布遞給他,飛快地說了句:“你等等。”
轉身跑進院裡,從廚房上頭夠下一個裝著紅糖的玻璃罐子,往袋子裡舀了兩勺,隨手將半塊生薑塞進兜裡,這才折返出去。
蕭羽就在牆根底下乖乖站著,連半步都沒挪,許瑤把紅糖和生薑遞給他:“拿回去,熬著趁熱喝。”上下打量了蕭羽一眼:“穿這麼少就往出跑,也不怕著涼。”
說完,打了個哈欠,轉身就要回去睡覺。
“你什麼時候上山拿東西?”蕭羽看著她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跟上前一步問道。
“嗯......快了就這兩天。”許瑤想了想,隻要把許強勝這個麻煩解決了,自己就能放心往家拿東西了:“怎麼了?是不方便嗎?”
蕭羽搖搖頭:“沒有,就是問問,我等你來。”
這四個簡短的字就像是一塊石頭,猝不及防丟進了平靜無波的水麵,在心池中攪起陣陣漣漪,蕭羽恍若不察邁開步子,笑著揮手道彆,留下許瑤在原地傻站著不知所措。
直到那清瘦的背影漸漸隱入黑暗中,她才回過神,皺著眉頭,摸了摸方才漏了一拍的心臟,是自己想多了吧,一定是想多了,兩輩子加起來,自己的歲數可比他大不少,根本不著邊兒的事兒,許瑤越想越覺得自己方才的反應過於好笑,定了定神,這才轉身回了屋。
好在許筱睡得沉,許瑤上床時她也沒察覺,反倒說起了夢話,來來去去念叨著那塊兒花布。
許瑤勾了唇,眸底多了幾分晦色,是啊!這可是個大事,得記得牢一些,做夢也彆忘了才行。
第二天,吃過飯,許筱放下筷子抹了一把嘴就出門去了。
趙春蘭正為過年吃啥而發愁,根本沒功夫注意許筱去哪兒,許瑤一邊張羅著碗筷,一邊看著許筱出了院門,順著大路往王家村方向而去。
她無聲的收回視線,從趙春蘭手裡接過碗筷:“娘,過年的吃食我來想辦法,你彆著急了,當心又著急得犯頭疼。”
趙春蘭驚詫地看了她一眼:“你一個姑娘家去哪兒想辦法?”
許瑤看著她,眼神認真而堅定:“娘,這你就彆管了,你隻要相信我,就相信我這一次,我一定會有法子,讓咱們家過上好年,不過在這之前,這個家得換個主事的才行,不然這東西還是會丟!”
換主事兒的?現在家裡主事的自然是許強勝,換主事的這件事趙春蘭從前想都不敢想,可是經過這次事,她隱約覺得家裡的東西恐怕不會是彆人拿的。
自從許強勝整日不著家,她心裡就有了猜測,女人的直覺對這種事向來是敏銳的,隻是自己不願相信罷了。
自嫁進老許家,趙春蘭就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一句話不對就遭受許強勝的拳打腳踢,即便如此,她為了三個孩子能有一口吃食也儘力忍受,沒有一句怨言。
可現在許強勝竟然將家裡的東西往外頭拿,絲毫都不顧及孩子,這一點趙春蘭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她看著懂事的二女兒,生平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勇氣:“娘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