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推著自行車進了院門,許瑤靠牆把車停下,往裡看,這才發現不光是顧城就連顧城奶奶也穿的嚴嚴實實,甚至帶上了白布簡易口罩,坐在小板凳子上,一鐵耙一鐵耙的從腳邊的羊皮上往下梳羊絨,看那熟練的樣子,鐵耙使的得心應手。
顧城指了指另一片空地上堆疊著的羊皮:“我把羊絨拉回來才知道,奶奶之前乾過這一行,她知道咱們要拉絨去賣錢,就主動上手了。”
許瑤看著顧城奶奶手裡的鐵耙,利索地在羊皮上刮過,每梳一下都能帶起大片的羊絨,寸寸刮過沒放過一點犄角旮旯。
“奶奶從前是乾什麼的呀?乾起這活兒來真利索,一看就是老手。”
這個顧城倒是還沒問,就知道自己奶奶之前乾過,現在一想,從他記憶裡奶奶就在鎮上住著了,哪有機會去接觸什麼羊啊!
疑惑間隨口問道:“奶奶,你之前啥時候薅過羊絨?我咋不記得咱們家裡養過羊。”
“你當然不記得。”許老太太眼皮都沒抬一下,手底下依舊嗖嗖嗖:“你爹十來歲那會兒咱們還在村裡住著,我是給大隊看羊的,為了給你爺爺織件毛衣,就逮著機會薅羊毛,搓毛線。”
這個回答顧城是萬萬沒想到,大隊的羊,那可是屬於集體的,哪能說薅就薅呀!沒被逮到就謝天謝地了。
“顧奶奶,那毛衣織成了嗎?”許瑤難耐不住好奇,追問道。
“沒有!”顧城奶奶提起來還一臉遺憾:“織了半個月,就差半個袖子就完工了,叫孫巧鳳那個王八蛋發現了,告在隊裡,他們說我薅社會主義羊毛,挨批鬥,活兒也丟了。”
顧城和許瑤對視一眼,靠著薅羊毛能織起一件毛衣,該得多快的手啊,怪不斷現在薅羊絨這麼利索。
“孫巧鳳那個不是人生的,得虧她死的早,不然我非得把她的狗腦子拿開水燙一遍!”顧城奶奶提起舊怨,越想越氣破口大罵。
顧城趕緊捂住許瑤的耳朵,以免她被波及,帶著她進家,關上門,隔絕了外麵的咒罵:“不好意思,我奶奶就是這麼個脾氣,孫阿婆跟她年輕時候就掐架,梁子結的深了。”
許瑤笑道:“沒想到,顧奶奶看起來嚴肅,但心性卻像個小孩兒一樣。”
透過玻璃,顧城看向奶奶,眼底有一片地方變得失落:“奶奶這一輩子沒過上什麼好日子,我爹去世,我娘改嫁後,就她帶著我們長大,現在年紀大了,該到享福的時候了,可還是閒不下來......”
“你不用太內疚,有時候老人閒下來反而會焦慮,有點事做她才會覺得自己還能幫到家裡,能頂得上用,沒有因為年紀大遭嫌棄,反倒更安心。”許瑤衝他淺笑,寬慰著。
顧城轉頭看向她,心弦一動,嘴角情不自禁跟著上挑,點頭道:“你說的也是,我奶奶的性子確實閒不下來。”
許瑤笑了笑:“我看羊絨已經收的差不多了,這次賣上價咱們就三七分,我三你七,把奶奶的辛苦費也算上,咱們什麼時候出發?明天可以嗎?我回去準備一下。”
聽著許瑤緊鑼密布地計劃,顧城眸光深邃:“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