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p>
從白天到黑夜，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裡，一路上掉了多少眼淚，又絕望了多少次，才看見了從天而降，救星一樣的霍衍之。</p>
霍衍之雖然比他小，但是他打小身量就高。</p>
能吃能乾，力氣還大，一看就瓷實。</p>
大楞雖然跟他不熟，但是他是認得他的。</p>
村裡的孩子王，在村子裡頭一呼百應，沒人敢招惹他。</p>
下河摸魚，上樹掏鳥，上房揭瓦，但凡他想乾的，就沒有乾不成的。</p>
今天的霍衍之，就是跟著他爹學了一些打獵的手法，想要悄悄地上山挖陷阱，看看能不能逮到什麼大家夥。</p>
這黢黑的地方，草茂樹密的，大楞嚇的哭了一路，就愁出不去。</p>
他倒好，還上趕著往裡來？</p>
大楞的眼淚還掛在臉上，鼻涕泡撲騰一下炸開，糊了滿嘴。</p>
他就那麼呆愣愣的看著霍衍之，一時間連哭都忘記了，激動地嗓子都差點沒能發出聲音。</p>
霍衍之好容易挖好了陷阱，排好了竹削子，頭上身上全是土，正準備打道回府，一轉身，就看見了這個呆瓜，站在原地手舞足蹈了半天，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也不知道是想乾啥！</p>
“你不會是想把我推下去吧？”</p>
霍衍之一蹦三尺高，打架的招式都起好了！</p>
大楞連連擺手，“不……不……不……”</p>
他不了半天，愣是一句話都沒不出來。</p>
霍衍之沒了耐性，大手一揮。</p>
“行了行了，不是想害我就行，你看看你不啊不啊的，鼻涕泡越來越大，趕緊擦擦，也不嫌埋汰？”</p>
霍衍之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p>
他走一步，大楞就跟著走一步。</p>
他走十步，大楞就跟著走十步。</p>
霍衍之……</p>
他往前一竄，然後瞬間立定，往身後一轉。</p>
大楞正邁著跟著跑的架勢，還沒邁開步子，就被霍衍之逮了個正著。</p>
“你還說你不想害我？你說，你大半夜的，跟著我乾嘛？”</p>
大楞用袖子將眼淚鼻涕一綹，“沒，我真的沒想害你！”</p>
他總算是能說出來完整的話，就是顯得有些憨。</p>
“我……我就是迷路了，想跟你一起出去。”</p>
霍衍之本來就聰明，看見他這一副慘兮兮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p>
好歹在村子裡頭，橫行霸走了這麼些年，村裡的哪一隻野貓的窩築在哪兒，都逃不過他的眼睛。</p>
更何況是個人。</p>
他記得這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叫大楞，住在牛棚裡麵。</p>
村子裡的人，對他們一家子都愛答不理。</p>
每回分糧分票，他們都排在最後，有什麼好事兒，也從來都輪不到他們頭上。</p>
霍衍之沒跟他打過交道，並不知道，原來大楞是這麼老實的一個孩子。</p>
他當時就是覺得，這個跟他一般兒大的人，挺可憐的。</p>
雖然，當時的他並不知道，大楞一家子為什麼這麼可憐。</p>
霍衍之記得他爹的耳提明麵，牛棚裡的人，不能招惹。</p>
他也沒想跟大楞做朋友，就想著，反正自己也是要下山的，他愛跟著就跟著唄，這座山又不是他們家的！</p>
當時的霍衍之並沒有想到，大楞會把那一次的恩情記得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