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安微微蹙眉,方才柔情似水的眸子轉眼覆上了一層冬雪。他抬手一把掐住了蘇絮的臉,隨即咬住了她的唇,怕傷了她也不敢過分用力。另一手攔在蘇絮的腰間,胡亂地扯她腰上的滌帶。
蘇絮唇上被他含吮得不知所以,腰肢兒也軟了幾分,斜倚在謝懷安身上。她心下暗想,破罐子破摔罷,便由他去罷,反正以前又不是沒做過。
院內依稀可聞夜雪噴薄,碎瓊亂玉翩躚於天地。碧窗攬朱梅,惹其含苞吐萼。恰逢時機,碎雪盈蕊,悉數凝聚於花間。屋內燭暖冬寒,霜冷潰敗,殘雪溫軟,融作清流瀝瀝。恰似簷間積雨,滴於白玉外階,落得玉聲泠泠。
正值情濃,屋外傳來一陣扣門聲,應是府中小廝,“裡麵有人嗎?”
蘇絮心間一顫,若是教人見了她這副衣冠不整的模樣,益州算是再無容她之地了。她慌忙推開謝懷安的胳膊,背對著屋門,將褪在肩上的衣裳往上整理好。
謝懷安倒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幫她將衣裳穿好。
那人又扣了幾次,見屋內無人應答,可又聽見了什麼聲音,便欲進屋查看一番。今日賓客眾多,莫要丟了東西。
眼看著那人已推開了半扇門,謝懷安情急之下用大氅將蘇絮的腦袋蓋住,反正他在益州早有紈絝諢名,讓人見著了也隻當他又風流了一回。他不在乎成為旁人的飯後談資,隻怕蘇絮因他落得汙名。
那人提著燈入內,屋內霎時亮堂不少。蘇絮扶著謝懷安的胳膊,大氣不敢出,身子微顫。謝懷安握著蘇絮的手,輕撫地揉了揉,令她安心。
那小廝一看,原是謝懷安,便屈身一揖道:“竟是謝公子,小人多有冒犯!”他說著,還不忘歪頭去看一眼,躲在謝懷安身後的女子是何人。
謝懷安移身一擋,蘇絮微微側著臉,祈求她莫要被認出來。
“下去吧。”謝懷安從衣兜裡掏出來一個錢袋,丟給了那小廝。
小廝接過錢袋,並未離開,卻笑著道:“公子身後這位可是蘇通判家的嫡女蘇小娘子?”
蘇絮打了個哆嗦,將腦袋埋在牆邊,隻要她不轉身,那這人就是憑空猜測,不能坐實她就是蘇絮。
誰知,緊接著身後便傳來父親蘇堰的聲音:“蘇絮你給我滾出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竟勾搭你的妹婿!我蘇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然後又是蘇婉的怒罵:“姐姐,你真是好不要臉啊!蘇家嫡女,竟是個□□,這下傳出去,我們蘇家的臉麵先不說,父親怕是要因你丟了官位!”
最後是母親阮書雲的哭聲:“阿絮,母親從小是怎麼教導你的?你怎麼能做出這種有失貞潔之事啊!母親也再無顏麵麵對蘇家的列祖列宗,我還不如去死了!”
蘇絮轉過身來,跪在蘇堰腳邊,“不,我沒有,不是這樣的!”
蘇絮猛然抬眼,一抹黑霎時撞入她的眼中。幸而是夢,又是這怪異的夢!
她循著地麵的微光,側頭看去,窗牖之外,晝色微明,薄月未謝。簷下點珠倏然,落到青石板上炸成銀花。聲響淅瀝,一點一滴好似按在聽者的心尖兒,寬慰人心。
竟又下雨了,難怪如此悶熱。
蘇絮抬手靠在額上,額間的涼汗浸濕了一角衣袖,正月裡的寒涼順著腕骨直逼脊背。冷得她將胳膊縮回被褥中,將被褥左右掖緊,仔細地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