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州點頭,令他繼續說。
“今日你看的那位正是家父,我們此行是為了知悉家父周祥病情。”
周複道明緣由後,柳元州也不再一副尖酸刻薄的口吻,卻道:“告知你是可以,可無關之人......還請回避。”
謝懷安嘖了聲,有些不耐煩,“柳濟之,哪裡來的這麼多規矩?”他懷疑柳濟之是在處處針對他,可他想破腦袋都不知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他。
柳元州正欲反駁,醫者不可為旁人透露半點病患的消息時,沈確解釋道:“是我想來了解一下情況的。我醫術雖不及柳大夫,但也想為周將軍略儘綿薄之力。”
周複又忙道:“正是,正是如此。所以還請柳大夫儘數告知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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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叁生堂出來,三人去了周府。
周複母親早亡,由父親將他拉扯大。常言道,慈母多敗兒,嚴父多忠孝。周複便是忠孝兩全且頗為上進的仕宦之子。
周複父親周崇乃經略使兼安撫使,手握兵權但管兵不用兵。平日裡雖然極為嚴苛,但對將士的生計方麵極為關切。年年都自掏腰包為將士們趕製冬衣,發放乾糧。因而自家的日子極為勤儉,周複亦是這群官宦子弟中最為貧窮的一個。
謝懷安步入周府,宅院並不氣派,更像是尋常略有資產的平民百姓所居之處。
一路上下人丫頭也難得見到一個,直到行至周崇房內,才見著三個下人守著他,分彆是一個皓首老翁和兩個少年。
周複勸道:“鐘伯,您昨夜都已在此處守了一夜,白日裡就休息一下吧。”
鐘伯眼瞳渾濁,口齒不甚伶俐:“將軍......醒了就......就走。”
周複將鐘伯扶起,又喚兩個少年將鐘伯送回房中,“我請了大夫,您就先回房小憩片刻吧。”
誰知這老翁卻一個勁兒地將周複推開,“不......不去!”
周複好不容易軟磨硬泡才將鐘伯送出去,又腆著臉對謝懷安與沈確解釋道:“他們是家父在行軍路上所遇無家可歸之人。”
謝懷安見此,心中隱隱作痛,隻道:“元雙,令尊高山景行之德,必將饋以無量公德。”
周複頷首淡笑,忽聞床榻上長息一聲,“元......雙?”
周複聽聞,折身跑去坐在榻邊,握著周崇的手,“爹,這位是我的好友謝懷安,另一位乃沈確。沈郎君家中世代從醫,你所中之毒或能診治。”
沈確走近行禮道:“伯父,在下沈確。”
周崇已無氣力點頭,便閉了兩下眼睛,以示敬意。
沈確自被褥中拿出周崇的胳膊,搭在他的腕上。
周複見沈確神情凝重,隻當病入膏肓藥石無醫,竟落下兩行清淚。謝懷安拍了拍周複的肩膀,如若能予他些許安慰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