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在眨眼間。
院正的動作行雲流水,沒等宋菁抽回手便搭在了她的脈上。
宋菁臉色瞬間更白了幾分,一顆心仿佛要跳出胸膛。
謝司宴就站在一旁,眼底還閃著擔憂。
她不知道這擔憂是真是假,隻知道若院正戳穿自己的身份,那謝司宴必不會放過她!
她動也不敢動,隻能緊緊盯著院正的臉,希望能在開口的那瞬間打斷。
可宋菁心裡卻明白,就算打斷了他的話也無濟於事。
她已經在太醫院感受過,這是一位過分正直和不易近人、甚至有些刻薄的老人家。
忽然,院正抬頭看了她一眼。
緊接著,謝司宴的眼神也跟著看了過來。
宋菁頓時渾身緊繃、不敢呼吸,甚至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她儘量讓自己麵上保持鎮定,不叫一旁的謝司宴看出絲毫端倪。
可看著院正定定看向自己的眼神,她幾乎敢肯定。
他知道了。
宋菁腦海裡閃過無數個紛雜的想法,卻根本想不到任何阻止或辯解的辦法。
就在這時,院正忽然開了口。
“小公公不必如此緊繃,你並無大礙。”
宋菁本已認命地閉上了眼睛,聞言猛地又睜開了。
他說什麼?
她不信他搭了這麼久的脈,沒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
宋菁心裡疑惑極了,這不是那個在太醫院冷冰冰逼自己離開的刻板老頭。
老頭收回了搭脈的手,將帕子折好遞給了隨行藥童。
“謝掌印,如小公公所言,她並無大礙。隻是喝了少許的蒙汗藥,那蒙汗藥藥性太過強烈,才叫她登時便暈了過去。”
“那她身體可還有其他不適?”
謝司宴雖舒展開了眉頭,卻還是不放心。
院正看了他一眼,說道:“雖說早前有些虛勞,但眼下也養好了,並未有其他病症。”
“可是因我入宮前流浪所致?”
宋菁忽然插嘴,一臉認真地問。
院正點頭,“那便是了,飯都吃不飽,怎能不虛。虛勞使人渾身乏力,夜間不能視物之人也不在少數。哦,便是民間所說的夜盲。”
謝司宴聞言眸光一閃,宋菁心裡卻已了然。
她沒猜錯。
他是故意叫院正來的,為的就是要探自己的虛實。
雖不知道院正為何替自己隱瞞了身份,但好歹是過了這一關。
命霖峰送走了太醫院院正,謝司宴又叫小乙子攙扶著宋菁,和自己回了司禮監。
雖說隻是些蒙汗藥,對人沒什麼影響,可宋菁身上還帶著傷。
謝司宴強迫她回耳房休息,不許下床半步。
逼仄的耳房裡,謝司宴坐在矮小的圓凳上,盯著小乙子給宋菁蓋上被子。
“最好綁上繩子,叫她掙不脫。”
小乙子手上動作一頓,同情地看了一眼宋菁。
宋菁哭笑不得,“爺,用不著這麼對我吧?”
謝司宴冷冷瞥她一眼,“再不管束一二,你這條小命便丟了。”
“爺如此關心小的,小的真是無以為報。”
宋菁自認說得情真意切,落在謝司宴耳朵裡卻是陰陽怪氣。
“無以為報便安心養著,再出幺蛾子神仙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