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恩寺隱於半山之中,寺院後是大片又高又直的鬆樹林,林深寂靜,除卻縹緲的鐘鳴聲,入耳隻有鳥鳴風聲、清泉叮咚。
清潭旁的石桌上清茗飄香,沈玨接過茶盞,輕輕的抿一口,讓茶的清香綻在齒間,流入咽喉,抬手動作間十分愜意。
楚延含笑問:“泊寧覺得這雨前龍井如何?”
“陛下禦賜,自是最好。茶香淡而繞齒,清甜回甘。”沈玨轉了轉杯子,“不僅光是茶好,水也難得。”
“泊寧知道本宮用的是什麼水?”
“百鳴山,東泉。”
沈玨又輕抿一口。
“好!百鳴山距京五百裡之遙,你也能品出來,甚至連取的那個泉的都說對了。”楚延拍掌稱讚。
“全京城隻有你能品出來,”楚延眼裡的笑意涼了幾分,“也隻有你能將人人都棘手的私鹽案處理的這般乾淨。”
太子貼身侍候的太監禮昌將背佝僂了幾分,太子這哪裡是誇世子,這是質問呢。
私鹽案中世子揪出來的三位京畿大臣,有兩位是暗中投靠在太子府下的,雖沒人敢將太子牽扯進去,但太子這日子著實沒有先前舒坦。
失去兩位忠心屬下也就罷了,天下有才者泛泛,隻要太子招手,湊上來肝腦塗地效忠的人多得是。可是財路大脈被切斷了,這塊空缺往後又該如何補上?
禮昌掌心都捏了一把汗,卻見沈世子照舊是雲淡風輕的飲茶,不由暗歎這位真是寵辱不驚、穩如泰山。
“殿下謬讚。”
楚延平生最痛恨的就是沈玨這種態度,這麼多年了,哪怕是在皇帝麵前,沈玨也是這樣平淡神情。
楚延挑不出錯處,但從心裡厭惡,想要撕碎他這張虛偽的麵具。
“這鬆林也太僻靜了些。”楚延環視一周,似覺得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