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輕嬋心頭悸動,身子抖了下,“鬆開了,表哥……”
她像被掐住脖子的弱小動物,軟聲軟語地求饒,很快讓脖子後的手鬆開了。
陌生的感覺來得突然,退去也如潮水般快速。
李輕嬋按住狂跳的心口扭頭,見鐘慕期神態自若地開口到:“阿嬋你擋著表哥了。”
李輕嬋張著口微喘氣,耳邊重新聽見了街道上雜亂的叫賣聲,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幾眼,被他坦然的目光看得陷入自我懷疑,真的隻是這樣嗎?
“你可以看那邊。”李輕嬋努力平複著心跳,朝他那一側小窗努嘴。
她身旁的小窗還開著,鐘慕期視線從她臉上錯開,向外微掃了一眼,道:“可是表哥想看的東西在你那邊。”
李輕嬋轉身順著他的視線向外看去,見外麵是一個熱鬨的酒樓,門口小二正搭著汗巾招呼客人。
她看見了酒樓,鼻尖也嗅到了香氣,肚子跟著咕嚕叫了一聲。
“表哥有些餓了。”鐘慕期適時說道,“阿嬋能否陪表哥去填填肚子?”
李輕嬋臉微紅,瞄了他一眼,低聲道:“那就去吧。”
馬車停穩,鐘慕期率先下去,外麵人多,他沒再去抱,隻是把手遞了過去。
李輕嬋扶著他的手下去,她身上不舒服,動作十分緩慢,腳落到了地上,偷眼去看鐘慕期,沒在他臉上瞅見一絲不耐。
心裡又嘀咕了起來,覺得他私下雖然總是欺負自己,可在外麵還是很溫柔體貼的,沒有伸手抱應該時怕被人看見,怕壞了自己名聲。
她心裡想著,與鐘慕期一起被小二迎上了樓。
李輕嬋步子邁得小,提著裙子全神貫注地踩著樓梯,也就沒看見他身旁的鐘慕期視線在大堂內掃了一眼,目光一個人影身上略微停頓。
那人就是方延了,他近日總是神不守舍,眼一閉腦海中就映入一個攀枝折梅的纖弱身姿。
那姑娘膚若月中積雪,吹彈可破,眼眸清澈顧盼生輝,光是漫不經心的一個瞥眼,就讓他心中騷動不已。
後來他與人打聽了才知道那姑娘就是李輕嬋,是被他妹妹推得吐血的苦主。
在見到李輕嬋之前,受他母親和妹妹的影響,方延對李輕嬋並沒什麼好感,遑論他家中因為李輕嬋吐血的事情雞犬不寧,父親仕途都受了影響,連他自己都莫名摔斷了一隻手。
可那一回在公主府的驚鴻一瞥之後,他念念不能忘,卻也知道依照兩家這恩怨,兩人絕無可能。
然而日夜思念,心裡不知何時就生出了一個主意:要化解上一輩的恩怨,成了一家人不就行了?
一方麵他覺得這想法有些離譜,另一方麵又讓他每每想起就控製不住心頭狂熱,滿懷期待。
可惜李輕嬋足不出戶,他見不著人,更說不上話。
如今隨意的一瞥意外見著了意中人,他差點兒直接彈跳起來,盯著那消瘦的身影心中憐惜更甚,連她身旁的人都沒看見。
還是被同伴推了下,方延才恍然回神,對上鐘慕期漠然的視線,心裡打了個突,忙單手作揖行禮。
等他再抬頭,樓梯上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鐘慕期將人安置在雅間內,先讓小二上了驅寒的熱薑茶和果腹的糕點,看著李輕嬋捏著糕點小口吃著的模樣,再回想了下她這一整日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大動作的謹慎,明知故問地低聲道:“身上還是很難受嗎?”
紅霞霎時間飛上李輕嬋雙頰,她口中的糕點不嚼了,睜著水盈盈的雙眸微瞪了過來,難為情道:“怎麼又提這個!”
這表哥怎麼回事,溫柔體貼了沒一會兒就要欺負人!
“你要是再欺負我,我就直接回去找姨母了。”李輕嬋怕他再提這事,搶在他前麵道,“都在城裡了,我自己也能回去,不要你陪了。”
“那正好,表哥有事要離開一下。”
方才還信誓旦旦的李輕嬋立馬慌了,手中糕點一放去拉他的手,“表哥你要去哪?你要把我一個人丟下?”
“表哥留侍衛守著你,過會兒再來找你。”鐘慕期溫聲說著,意有所指道,“若是有人來搭話,阿嬋可要當心,京城裡壞人多得很。”
他口中說著,手掌又覆上李輕嬋後頸,隔著細軟青絲輕輕捏了下。
李輕嬋打了個哆嗦,急忙推開他,道:“那你去吧。”
等他真的站了起來,又重新湊到他跟前,眼巴巴地望著他,目光殷切道:“你要快點回來,表哥,不要讓我一個人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