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個宅院鬨蟲子,世子就讓換了這個新宅子,小姐安心,這裡不會再有蟲子了。”侍女笑道,“世子怕小姐用不習慣彆人,特意讓奴婢過來伺候呢。”
李輕嬋了然,坐起來搖了搖頭,將撲到臉上的發絲甩落,問她:“我表哥呢?”
“世子送小姐回來後,先是帶小姐去尋了孟大夫把脈,又守著小姐睡了會兒,申時有事出去了,尚未回來。”
“又出去了啊?”李輕嬋小聲嘀咕著,“不是說受傷了嗎?還有那麼大力氣,還能出去?”
侍女沒聽見,將搭在屏風上的衣裳取來,道:“繡娘已製了些衣裳和鞋子出來,都給小姐放衣櫥裡了,下回小姐衣裳再臟了就不用去外麵買了。”
李輕嬋點著頭,下床時目光一轉,忽見床尾被褥裡卷著一件陌生的中衣。
她詢問地看向侍女,後者正理著她的衣裳沒看見,李輕嬋就自己將那衣裳撿了起來。
那中衣與她身上這件用的是同種料子,方一入手,李輕嬋還以為那是新給她做的。
可展開一看,發現那中衣有些皺。李輕嬋在自己身前比劃了下,見那中衣格外寬大,都能垂到她大腿下麵了。
“這是……”
李輕嬋疑惑著還未問完,侍女聞聲轉過頭來,看清那件中衣,臉色轉瞬變得驚慌,張口道:“這、這是……”
“你怎麼了?”李輕嬋看出她的異常,走近她扶了一下,道,“就是一件中衣,怎麼這麼害怕?”
侍女說不出所以然來,滿麵倉皇。
“是不是你把表哥的衣裳收錯了?沒事的,表哥不會因為這事責罰你的。”李輕嬋猜測道。這邊侍女少,若是不小心犯了錯,也是難免的。
侍女雙眼倏地睜圓,隻瞬息時間,她就想通了,也接受了,忙道:“是,奴婢去繡娘那取衣裳,不慎將世子與小姐的弄混了,實在是不應該……”
“這算什麼啊。”李輕嬋安慰著她,“又不是多大的事,待會兒偷偷給表哥送回去,我不說你不說,他才不會知道呢。”
見侍女一臉的欲言又止,她還當侍女有所顧慮,又安慰著:“就算表哥真的發現了,你就說是我拿錯了。彆怕,表哥就是看著凶,其實性情好著呢。”
“多謝、多謝小姐。”侍女受不住她清澈的眼神,借著收拾衣裳的動作躲避開。
她能怎麼辦呢?總不能直接跟李輕嬋說那中衣是鐘慕期自己放的,是他午後摟著李輕嬋睡了一覺,換下的中衣被卷進了被褥裡才沒被收走的吧!
所幸李輕嬋沒有一直追問,讓她鬆了口氣。
穿好衣裳,侍女要給李輕嬋佩戴成套的環佩禁步,她止住了,“天晚了,不用戴了。”
即使不戴首飾,她也是很喜歡身上這身衣裳的,主色調是淺黃色,衣擺處用金線繡著銀杏枝葉逐漸加深,領口和腰間帶著點墨色,廣袖外罩著薄紗,即便是在大冬日裡也不顯得厚重。
李輕嬋張著手臂轉了半圈,問侍女:“好看嗎?”
“好看的。”侍女連連點頭,瞧著她一臉天真的表情,悄悄道,“世子挑的款式,肯定是最適合小姐的。”
最後一句聲音太輕了,李輕嬋沒能聽見,侍女搖了搖頭,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說過,領她去看衣櫥。
衣櫥裡暫時隻有幾件冬衣,其餘的繡娘還在趕製,慢慢才會給填滿。
侍女說著開了上麵的小櫃給她看,這一層裡麵都是貼身衣裳,李輕嬋瞧了一眼,忙讓她合上了。
她可不想再看這些了,坐回桌邊飲著茶水,催侍女先把鐘慕期的那件中衣放回去,省得他待會兒回來發現了。
可侍女又犯了猶豫,被她催了幾次,才道:“世子平常不許下人們隨便進他房間的……”
也就是說這衣裳,這會兒是放不回去的,要等鐘慕期回來了,得了他的應許才能放進去。
李輕嬋替侍女發愁,“那不就被表哥發現了嗎?”
侍女汗顏,有些不忍心再哄騙她了,“無礙的,奴婢好好與世子解釋。”
李輕嬋心裡一會兒想著鐘慕期身上的傷,一會兒惦記著要幫侍女說話。
侍女見她愁眉不展,領著她在新宅院裡逛了起來,倒是分了些心神。
等一見到鐘慕期,李輕嬋又把這些事記了起來。
侍女那事兒好說,都不用等李輕嬋開口,鐘慕期隻淡淡地往床榻上掃了一眼就點了頭,這事兒就過去了。
而李輕嬋見了鐘慕期就想起馬車上的事情,先是往他脖頸上瞄了一眼,再去看他手臂,那手臂能把自己箍得那麼緊,肯定是的好好的。
走路步子邁那麼大,腿上肯定也是完好的。
那受傷的地方就是胸口、腰腹或者後背了?
李輕嬋眼波漣漣地把鐘慕期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犯了糊塗。
在馬車上那會兒自己可是依在他懷裡的,要是傷在胸口腰腹,都被壓著了,怎麼會不疼?
就算是傷在後背上,那麼用力地抱著彆人,也該是痛的啊。
到底傷在哪兒了?
她想不明白並不為難自己,直接問了鐘慕期。
被問的人神色微頓,從容不迫道:“在胸口,剛包紮好阿嬋就一下撞進來,疼得厲害,所以表哥才不讓你動彈。”
李輕嬋沒有半分遲疑就接受了這個說法,擔憂道:“都要包紮了,那是不是還要換藥?表哥你是不是傷得很重?”
鐘慕期都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她已急切道:“表哥你怎麼不早說啊,我好幫你換藥。”
“你幫我換藥?”鐘慕期凝目看著她,認真問道。
“對啊。”李輕嬋點了頭,而後猶豫起來,道,“我是沒照顧過傷患,要不還是不上手了,我在一旁看著也好。表哥,你讓我安心,換藥時讓我看著。”
鐘慕期思索稍許,眼神變化幾度,最終抬眸道:“行,晚上洗漱後,阿嬋來幫表哥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