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輕嬋心底一熱,頓時扁起了嘴,想往他身上靠,但是怕被屋裡的侍女們看見,生生忍住了,帶著點委屈道:“你都不早跟我說。”
鐘慕期聲音裡帶了笑意,“跟你說這個做什麼?自己的病不上心,就想要表哥幫你記著?”
李輕嬋被他笑得赧然,腳尖在地麵上蹭了蹭。
就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前麵的侍女過來催了。李輕嬋也知道不好占用他太多時間,輕推了他一下,讓他回前麵去。
“那表哥過去了?”鐘慕期走前特意問了她一聲,李輕嬋咬著下唇,躊躇著,還是鼓起勇氣問了。
“表哥,前麵是不是來了好多漂亮的大家小姐?”她問出來後,就繃著臉死死盯著鐘慕期,等他開口。
鐘慕期眉梢微挑,低頭看見了她緊張地攥起的手,忽而再次笑起來,道:“沒注意,阿嬋想知道的話,表哥待會兒仔細看看。”
“不用不用!”李輕嬋巴不得他沒注意,忙拒絕,然後又一個字一個字叮囑著他,“我就是隨口問一下。今日來的都是大戶小姐,不能盯著看的。表哥你可是大男人,不能往姑娘堆裡湊的,你得記住了。”
鐘慕期總算是清楚她的意圖了,眼中笑意幾乎要漫出來了,帶笑道:“行,表哥不亂看。”
李輕嬋將他往前送了幾步,又小聲叮囑道:“表哥你要小心身上的傷……”
京城這一日熱鬨非凡,而秋雲恰好隨著侍衛到了泰州馮府。
將平陽公主母子倆如何照顧李輕嬋的事情說了,馮意安心下來,問:“平陽公主可提了彆的?”
秋雲搖頭:“公主什麼都沒說。”
“什麼都沒說?”還穿著官服的馮意皺了眉頭,心中再次忐忑起來,接著陷入了思索。
不多久,馮夢皎回來了。
她剛嫁了人,是收到消息匆忙趕回來的,人還未至廳內已經聽見了聲音,“秋雲?”
秋雲忙迎上來,馮夢皎問的可比馮意清楚的多,從分彆到現在都要秋雲細細說來。
她才說了一半,被馮意打斷,不確定地問:“帶阿嬋看病的是譽恩侯世子?讓你回來找人的也是他?”
秋雲肯定點頭,“世子對小姐可好了,性情也好,根本沒有彆人說的那麼差。”
秋雲接著說了下去,說了一大堆,說得很細,但她並不知曉平陽公主根本就沒看到馮意的那封信。
聽在馮意耳中,那就是他隱晦地提及當年的婚事,平陽公主並未表態,很大可能是不答應的。
畢竟這確實屬於高攀了……
馮意愁眉不展,若是平陽公主不肯為李輕嬋的婚事做主,那她的婚事就還握在李銘致與荀氏手中,這就難辦了。
秋雲不明白他所憂思,還在絮絮叨叨說著。
李輕嬋往日身旁的丫鬟下人已找到了大半,過得好的很滿意現在生活的,過得不好的被贖了身回鄉去了,唯有當年半死不活的秋月仍沒找到。
“侍衛前日打聽到了一點線索,秋月好像是被人帶走往西去了,要往那邊正好途徑泰州,奴婢就先來報個信,請舅老爺和夢皎小姐安心。”
當年李輕嬋身邊的人陸續出事,馮意這邊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沒能出手相助。
這會兒聽秋雲說李輕嬋一直惦念著這事,一時眼眶發酸,怕失態,掩麵出去了。
馮夢皎便安排秋雲與侍衛在府中暫住一宿,她不放心李輕嬋,讓人回去跟秦升說了一下,也宿在自己家。
晚間洗漱過後又去找秋雲,細問李輕嬋在京中的事情和她的病情。
秋雲自然是知無不言。
聽得正入神時,忽聽秋雲驚呼一聲:“夢皎小姐,你怎麼也被毒蜘蛛咬了啊!”
馮夢皎也怕那毛腿黑乎乎的蟲子,驚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忙站起在身上拍著,問:“哪裡?哪裡有蜘蛛?”
“你身上啊。”秋雲指著她領口道,“那不是蜘蛛咬過的印子嗎?”
馮夢皎急忙去扯衣領,將衣領扯得更開,一低頭,就看見了自己鎖骨上曖昧的痕跡。
她剛成親沒多久,有些事情做得過了些,時常會留下些印子在身上。
馮夢皎臉猛然一紅,急忙將衣裳合攏,對著秋雲一臉天真的擔憂模樣,乾咳著道:“那、那是不小心撞的,不是蜘蛛咬的。”
“就是蜘蛛咬的,你得去找大夫開藥……”
“我說不是就不是,不準說了!”馮夢皎惱羞地打斷她,這會兒也沒心思聽她說了,道,“明日再說,我先回去睡覺了。”
秋雲“哦”了一聲,等她往外走時跟著去關門,又往她衣襟裡瞅了一眼,這回什麼也沒看見。
但她覺得自己沒看錯,小聲嘀咕著:“明明就是蜘蛛咬的,小姐也被咬過,跟這一樣一樣的……”
一隻腳剛邁出房門的馮夢皎突地轉回頭,瞪大眼睛問:“你說什麼!”
她轉回身抓住秋雲的手臂,不可思議地重複問道:“你在阿嬋身上看見過這印子?你確定?什麼時候?在哪?”
“就是這樣的,我記得很清楚……”秋雲連退兩步,完全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剛說了兩句,又被她阻攔。
馮夢皎將屋內門窗全部合緊,再開口時聲音低了許多,“你把這事前前後後仔細跟我說一遍。”
“就是小姐去看大夫在府外住了一宿,然後腰上就被蜘蛛咬了,紅紅紫紫的一片,比你身上的還要重,密密麻麻的好嚇人……”
馮夢皎兩眼一黑,堪堪扶住桌子。
坐下緩了緩神,又艱難問著:“她、她跟誰出去的?住在哪裡?都遇見了誰?”
“小姐是被世子帶出去的,在彆院住了一晚上,世子順便帶小姐去看過了大夫,還給開了藥。那藥可香了,不過好像沒太大用,我給小姐抹了幾日,等我跟侍衛一起回來的時候,小姐身上還沒好呢……”
秋雲說著,就見馮夢皎臉色越來越難看,她遲疑了起來,“這、這不對嗎?世子和小姐說沒事的啊,說抹了藥就能好的……”
馮夢皎已聽不下去了,磨著牙道:“這事、這事不許再和任何人說,誰都不許說!”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道:“你再與我說說……這譽恩侯世子……”
說完夜已深,秋雲困得眼皮子直打架,而馮夢皎目光毅然,已做出了決定。
或許她該與秦升說一說,提前去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