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敗感瞬間溢滿整個胸腔,陳曼荔臉色難看地咬緊牙關,忍住階級差距帶來的慌張顫栗,非常堅定地開口:“那我們就跑,跑回遂城。”
生活在雲州四大城的人自詡高高在上,從來看低邊境暴亂城市的居民,一輩子都不會踏足那裡。
她們隻要跑回去,時家估計都嫌棄追她們浪費時間。
“行,”時淼並未戳穿她的天真幻想,挺平靜的接受她的提議,“房費我續交了半個月,你先住著,有空我來找你。”
“好。”
陳曼荔送她下山,等了將近十分鐘,才見一輛白色轎車慢悠悠駛來,那烏龜爬的速度看得人來氣。
時家整這出,故意惡心誰呢?
時淼安撫似的拍拍她肩膀,“上山吧。”
陳曼荔凶巴巴瞪一眼駕駛位,半是憂心半是害怕地握住時淼手腕,等到轎車響起呱噪喇叭聲催促她們,她才冷哼著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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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並未打算幫忙,打開後備箱,任由時淼自己搬行李箱放進去,至於琵琶,沒有琴盒裝著,隻能徒手抱。
她站在旁邊等後備箱關閉,素色裙擺紛揚如花,早晨熱烈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恍若鍍了層閃耀的毛邊,眉眼淬了幾分淺淡亮色。
濃密羽睫低垂,姿態清冷中斂著與世無爭的溫和。
幾步之遙的兩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稍微活潑那個頓時扯了扯好友的胳膊,語氣有些驚訝:“晏哥你看,剛剛後山彈曲給沙彌聽那個女生。”
他像隻花孔雀開屏,恨不得貼到少女的臉仔細觀察,嘴裡吐槽不停:“我特意跟住持打聽,她還真不是記者。東城時家...算了,你應該沒聽過。”
四大城之間涇渭分明,按照北、南、東,西分,東城算第三階級。
後兩城的豪門努力往前兩城擠,前兩城的世家大族一致排外,牢牢占據權力中心,對於連北城都沒擠進來的豪門,實在沒必要花費心思去記住。
沈良作為北城沈家的小少爺,性格頑劣,離經叛道,最愛世界各地亂竄,因此對四大城的豪門還算了解。
他給薄今晏分析東城的豪門和勢力布局,薄今晏從他形容詞頗多的誇張句裡,精準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時家流浪在外的真千金啊,準備接回去替家裡那個冒牌貨替婚的,再多就沒了...哎?哥你去哪?”
“露個臉。”
男人低沉薄淡的嗓音傳來,尾音勾著吊兒郎當的慵懶,簡簡單單三個字被他咬得分外輕,下一秒就散進風裡。
沈良:“?”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可沒忘,前一個讓薄今晏主動結交的對象,屍首早已頭身分離,腦袋當做魚餌拋進海裡釣鯊魚,身體剁碎喂給他養得雄壯的海東青。
沈良渾身一激靈,心有餘悸地拍打胸口。
幸好他幫著喂了,那隻海東青跟他親近,否則他也要被嚇到。
邊琢磨薄今晏要做什麼邊飛快跟上,兩人來到少女麵前時,她剛拉開車門,身側投落大片陰影。
她疑惑地轉過頭,如幼鹿般剔透的桃花眸清晰倒映男人清雋俊逸的臉。
“你好,”時淼見他停在跟前許久,問:“有事麼?”
有時候,她感覺嗅覺靈敏並非一件好事。
伴隨男人靠近,熟悉而特殊的微妙香氣纏繞鼻尖,廣藿香的後調與琥珀香的結合,勾勒出令人心醉癡迷的陌生曖昧。
...聞起來,挺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