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已經意識到如今這副場景是怎麼出現的。
她自己也拉琴,高韌性的琴弦非常難損壞,哪怕最次的琴弦也可以使用兩個月。
按照時淼在茶館每日彈的使用頻率,肯定經常保養、更換琴弦,很可能斷裂的那根弦,就是她剛換的。
隻有人為乾預,才會達成效果。
一場針對時淼的設計。
時淼心裡清楚,也相信以時綰綰的聰慧想得到原因,小臂的血汩汩流淌,她終於遲鈍的察覺自己受傷,眉眼掠過抹煩躁。
琵琶換弦和清理要緊,她打開行李箱翻出一包紙巾,大致擦乾淨琴身,再扯出一塊湖藍色的布將其包裹。
動作行雲流水,連裹三四層,確認血沾不到琴身,她才抱在懷裡大步流星離開房間,不忘拜托時綰綰:“麻煩幫我把門鎖一下,我晚點過來拿行李,謝謝。”
-
二樓動靜根本瞞不過客廳裡的幾人,時淼帶血的身影從樓梯拐角出現,立刻引起三人的注意。
顧芳茵騰地起身,劈頭蓋臉直接質問:“你把綰綰怎麼了?!”
“她沒事。”時淼徑直越過客廳。
時老太太眼尖看見她懷中抱有東西,眼尾皺紋擰起,問:“你拿著什麼?”
時淼一頓,白皙麵龐傾側,緋色的唇因為失血蒼白幾分,“我的琵琶。”
時老太太頓時冷臉,“堂堂時家小姐,拿著這種下三濫的東西也不嫌晦氣,交給傭人拆掉扔了。”
“憑什麼?”時淼自認今日還算懂事,兩老讓她乾嘛就乾嘛,哪怕讓她做養女她也無所謂。
可他們憑什麼一次次的貶低她,甚至不經她同意亂碰、弄壞她的東西,把她的臉撕下來狠狠踐踏?
如果這是奶奶希望她回的家......
時淼麵無表情地轉身上樓,略過神情訝異的時綰綰,“你要做——”
她解鎖房門,拖出行李箱回到客廳,兩隻手都有東西,才止血的傷口再度撕裂,浸透藍布,暈染開大片暗色的花。
鐵鏽味濃鬱。
時淼用乾淨的左手打開箱子,少得可憐的幾套衣服疊放整齊,她伸到最底,摸到盒子硬邦邦的角,用了點力扯出來。
通體髹漆的漆盒被隨手擱在衣服上,漆麵黝黑發亮,蓋子雕刻兩組如意雲紋,刀口深峻,磨工圓潤,刻麵三條朱漆帶流動生輝。
整盒直徑十五厘米左右,時淼眸底深處不易察覺的淌過抹懷念,她溫柔地摩挲盒身,“這是今日的登門禮。”
也是奶奶提前替她預備的禮物,隻為讓家人看在漆盒的麵上,善待她一些。
時老太太娘家底蘊不豐,這漆盒她無論從哪方麵看都跟普通盒子一樣,頓時嫌惡地移開眼,“從遂城帶到東城的?沒有細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