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呆呆盯著珍珠,腦子裡想的全是江風撩動帷紗時的驚鴻一瞥,聽到這裡,他嗖地一下站起來看向楚留香,呐呐地問道,“老臭蟲,你說,我拿我一身造船本事去找蘇夢枕換他妹妹,夠嗎?”
楚留香趕緊攔住他,“彆!你可千萬彆衝動!”
楚留香這下終於確定了。
嗯,沒錯,就是張三瘋了。
開玩笑,紅袖刀之威,刀下惡魂幾多,拿什麼去拐人家唯一的妹子,拿命嗎?
他不知道究竟是何等樣人,才能勾得平生隻愛珍珠船舶的張三這般失了魂離了魄。
但這世上比美人珍貴的事物多不勝數,森林何其多,野草更不儘,為了一棵樹拋棄一切舍棄性命,不至於,真不至於。
可話是這麼說的,道理也是這個道理。
直到翌日,楚留香再次被追著不得不躲進了水中,從水裡出來的那一刹,眼前不經意間忽現一煙紫羅裙的少女,生得那廂傾城國色,仙姿玉骨,渾然不似凡間中人。
那是一種筆墨詩書皆難以描繪的豔色。
江南四月春盛,陌上十裡繁花,塞北雪鄉寒梅……任憑楚留香賞遍春色,卻仍覺皆是遠遠及不上她這一刻的掩唇彎眸,嫣然淺淺。
九天神女落凡塵,笑倚東窗白玉欄。
楚留香昏昏沉沉,仿若已醉倒在那嬌靨之下,冷不防墜回水底,嗆了好大一口洞庭湖水。
惹得神女微微側首,回眸垂青。
目光相望那一瞬,楚留香心尖劇顫。
他驀然覺得。
他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試試紅袖刀。
他在這一刻完全忘記了某個把一顆珍珠當祖宗供起來的好友。
什麼張三?張什麼三?張三什麼??
對不起,他不認識。
蘇鏡音從前沒多少出來遊玩的經曆,眼下坐船行水路,做什麼都覺得新鮮,一大早吃完早點,連慣常的回籠覺也不睡了,茶花撈了一桶小江蝦,說是可以拿來作魚餌。
於是她開始專注起了釣魚事業。
但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她的事業顆粒無收,連她一向嘴下不饒人的兄長都不忍開嘲諷,隻露出了關愛自閉兒童的憐憫眼神。
本來不自閉的蘇鏡音被他看得徹底自閉了。
眼看日漸正空,就在她想著要麼還是放棄算了的時候,魚竿它……竟然動了!天可憐見的,一早上了,不容易啊!
蘇鏡音連忙拉了拉魚竿,沒拉動,擔心把魚放跑了,索性放手讓茶花弄,茶花氣力夠是夠了,但拽著拽著,才發現,釣上來的,是一大活人。
蘇鏡音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楚留香的鼻子有毛病,呼吸不暢,所以他練就了用皮膚呼吸的功法,在水裡待上一天一夜都沒問題,但他此時還是厚著臉皮登上了船。
他微笑著拱手自報家門,英俊優雅的麵容一如既往的富有魅力。
但這魅力踢上了鐵塔般的鐵板。
茶花一聽他自稱楚留香,本就不多的禮貌更加不多,蘇鏡音方才微微頜首回了禮,他那鐵塔身軀當即嚴嚴實實擋在自家大小姐跟前,橫眉豎目,自發充當起了人形三八線。
茶花向來老實巴交一壯漢,他聽說過楚留香的名號,輕功極高,盜術一流,出道以來風流史上的紅顏知己連起來,比他堆了一個月沒洗的襪子還要多得多。
他嘴皮子不利索,但內心的感情充沛表達到了眼睛裡。
畢竟此刻他看楚留香的眼神,跟看個采花賊幾乎沒兩樣。
楚留香:“……”
楚留香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這是他每每覺得尷尬或赧然時候下意識的動作,他本想用內力蒸乾衣物,又想起這身衣裳已從東海沿岸穿到了洞庭湖畔,未免佳人麵前失禮,隻能硬著頭皮問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