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的桃花島桃花已謝,樹上掛滿了鮮嫩透著粉的桃子。
一隻白皙纖長手,從枝頭摘下兩個桃兒,隨意擦了擦,掰成兩半,其中一個往旁邊一遞。
白色的身影一下躥出來,張開大嘴,熟練的把那個桃子咬住。
思央坐在一塊青石上,對於前方那不斷移形換位的一棵棵桃樹,視若無睹。
桃花島上的桃子,味道也非常好,小銀最是喜歡偷偷啃樹上的桃子,可它吃的挑,每次就啃桃子頂最尖尖紅紅甜甜的那一口,剩下的丟的到處是,每每被師父發現,都要給它一頓教訓。
“不吃完,等師父來,小心你的狗頭。”她睨了那吃了口尖尖甜甜那部分,想扒拉個坑把其他部分藏起來的狗子。
小銀那扒拉土坑的爪子頓住,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思央不為所動。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
小銀耳朵支棱的就站起來,口中大嚼特嚼,三兩口就把那半桃子吃完,吐出個光禿禿的桃核。
“咳。”淡淡的一聲輕咳。
偏頭不出意外的看到,一身青衣的熟悉身影,思央挑了挑眉,嘴角翹起了一絲得意的笑。
“師父,你可算是來了。”她坐在青石上沒動,鼓了鼓粉頰,抱怨道:“我都被困在這裡半個時辰了。”
桃花島上都是奇門遁甲,迷行幻陣,外人踏入此地若沒有島上人帶領,稍有不慎就會陷入陣法中不得而出,直至被困死在其中。
黃藥師收徒弟,教授武功也會帶他們熟悉桃花島上陣法,免得自己被困死在陣法中。他這個師父嚴厲的很,和弟子們說過,若是記不全桃花林中的陣法,便是被困住,他也不會去管的。
陸乘風武眠風等幾個小的都被困過,他不曾去看過,任由他們被困,也虧得曲靈風陳玄風在師弟們被餓的哇哇要哭的時候,把人帶出來。
“誰說是來找你的,為師是來找默風的。”黃藥師對這個聰慧靈秀,分明練武學字皆輕而易舉可成,偏偏學不會記桃林陣法的小徒弟也是滿心無奈。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桃林中找人。
對師父的口是心非,思央才不在意,道:“師父那你可來晚了一步,陳師兄已經帶馮師弟回去了。”
馮默風不在桃林,黃藥師如何不知,看著她問。
“玄風都進來了,怎麼沒跟著他出去。”
思央把吃了一半的桃子丟在一邊,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我當然是要等師父來接我。”
等他來接。
黃藥師也不知為何,在得到這個答案後,心底某一根弦,繃緊之後又鬆下來。
走了近前來,垂眸一掃,目光落在她的腳踝上,沉聲道:“怎麼受傷了。”
“不小心被樹枝劃到。”她道
小銀悄悄的往主人身邊蹭了蹭,是它把主人絆倒的。
黃藥師聞言也沒再說什麼,下一刻就在思央眼前半蹲下來,手中也拿出一隻藥瓶來。
“師父……”
思央眼眸閃了閃,輕輕喊了聲,見他沒應答,便就沒再做其他舉動。
·
她的小腿被樹枝劃到,衣裳破了。
修長的手指,將她褲腳輕輕卷起,露出她白皙光滑的小腿。
雪白溫潤細膩的小腿上,那道帶著血絲的劃痕,尤為明顯。
黃藥師神情並無變化,隻是專注的將藥粉塗抹在傷口上。
思央的角度,隻能見到師父那垂斂眼瞼,還有,感受他手上既輕又穩的動作。
上好藥,他取出一塊乾淨的手帕將傷口包紮好,才起身。
思央抬眸與他對視。
師父的眸光很淡,似乎剛才的一切對他而言,不過是再正常不過,他隻是單純的為受傷的徒弟做包紮罷了。
見及此,思央輕笑一聲。
黃藥師也不問她笑的是什麼,轉過身背對著她,自然道:“上來。”
思央這回是真驚訝了,眼睛眨了兩下,下一刻就利落的踩著青石,趴到他的背上。
手臂交錯環在師父脖頸,思央下巴嗑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用輕輕軟軟的聲音說著話。
“師父你就是特地來找我的對不對。”
師父不說話。
她手指勾纏他一縷長發,繼續說:“我就知道師父一定會來,所以才不跟陳師兄走的。”
黃藥師道:“那你是不是故意不去記桃林陣法。”
思央眨了下眼睛,緊了緊手,自然的轉開話題:“師父你有沒有準備好送我的簪子。”
“沒有。”他唇角揚起抹弧度。
“回答的這麼快,一定是假的。”
桃樹林中,青衣男子背著少女漫步其中,風吹果香,偶爾伴有低語傳來,是那般諧和。
小銀兩眼瞅著那被主人吃了尖尖甜甜扔了的半顆桃子,委委屈屈的張嘴咬住,為什麼它隻吃尖尖甜甜就要被打狗頭,嚼著桃追主人的它跑了兩步回頭,就見一人站在它主人剛才坐的那塊青石前。
*
及笄之禮,女子年滿十五行笄禮。
在桃花島上,一切從簡。
黃藥師坐在書桌前,提筆繪字,少頃聽到敲門聲,他才停下手,讓人進來。
進來的是曲靈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