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原來這郝老兒並非本地人。一年前,驚聞戍邊多年的獨子戰死沙場,他和老伴說什麼都不願相信,一番商量後,便決定帶著十五歲的孫女兒前往邊關尋子。誰料途經此地,竟在客棧遇到李公子。一見郝家孫女兒容貌,李家便找人前來說親。郝老兒夫妻哪裡肯依?一等人離開,便立刻帶著孫女連夜上路。不想走出沒多遠,就被官兵追上,硬將郝家孫女強行擄走。老夫妻急痛攻心,追至縣衙評理要人。縣太爺非但矢口否認,更將二老責打後攆出公堂。因有人看著實在可憐,便偷偷替老人請醫治傷。誰料被縣令知道,不但將那人治罪,還拆了大夫的藥堂。經此一鬨,眾人為求自保,隻好遠離二老。

秦佑臻聽到這裡氣道“混賬狗官。”

常湛看著郝老兒,皺眉道“不知郝老夫人,她?”

郝老兒哭道“家妻不過鄉村愚婦,哪裡見過這般強盜行事?挨打後又急又惱又氣,不久便過世了。”

秦佑臻啊了一聲,心中一陣難過。

常湛道“這麼說,老人家的腿,也是被他們打斷的?”

郝老兒慢慢點頭,拉起袖子擦淚道“老兒這大半年求告無門,本想一死了之,可,可想到我兒生死未卜,家內冤死,孫女兒下落不明,便是死了,有什麼臉去見郝家列祖列宗。”

說到這裡見秦常低頭不語,隻當他們心生畏懼,不覺歎道“老兒也知強龍不壓地頭蛇,這縣令稱霸一方早成氣候,我等草菅,如何能動得了他?況官官相護,周邊縣衙老兒也是跑遍了,沒有一個肯理會的。”

秦佑臻道“老人家不要擔心。若要直去縣衙搜人也容易,卻隻怕狗官將郝姑娘藏的隱秘,一搜不到,打草驚蛇,再要找,可就難了。”

郝老兒恍然點頭道“是是是,女俠說的不錯。這大半年來,孫女兒一點消息都沒有。老兒隻怕,隻怕她,早已命喪畜生之手。”說著又哭了起來。

原來秦常早已慮到此節,唯恐老人灰心,不好當麵言明。

常湛想了一回,低聲道“唯今之計,隻有綁了縣太爺來,才能逼他交人。”

郝老兒眼中閃光,忙跪下磕頭道“若能救得我孫女兒,老兒今生來世願做牛做馬報答兩位恩德。”

常湛趕車將秦郝送至一處隱蔽之所,叮囑了幾句便獨自去了。見老人焦急等待的身影,想到他的遭遇,秦佑臻心中五味雜陳。待要好言寬慰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唯有暗暗祈禱,保佑郝姑娘尚在人間。

正自守望,忽聽道上一陣馬蹄聲響。郝老兒辨出常湛身影,激動的渾身亂顫,衝秦佑臻道“來了,來了!”

不一會兒,果見常湛拎著個身材肥碩的中年男子下馬走來。郝老兒一見之下怒目圓睜,丟下拐杖撲上去抓住男子吼道“狗官,還我孫女兒,還我孩子!”

那人雙足受困,想要掙脫卻是不能,一麵閃躲一麵咬牙罵道“大膽刁民,膽敢綁架朝廷命官,叫你們一個個滿門抄斬。”

秦佑臻聽聞怒氣中燒,拔出匕首在他左耳上一劃。那人一聲嚎叫,伸手捂住裂開的耳垂,哭喊道“大膽女賊,敢冒犯本縣,你,”話未說完,右耳又挨一刀,疼的慘叫不絕,雙手各捂著一隻耳朵,趴在地上求饒道“女俠饒命,不要再,再割了。”

秦佑臻道“縣太爺大人,我問你,郝家姑娘現在哪裡?”

縣太爺哭道“我真不知道啊。這都是本縣那不爭氣的內弟經營的勾當,待本縣回去,定當好好查問。”

秦佑臻早已恨極,揮動匕首便要再刺。

常湛阻住道“小師姑要練習手法需得從要害練起,這般不著要領,隻會消耗內力,不如叫師侄指給你看。”說著拔出長劍遞到秦佑臻手上,撕開縣太爺胸口衣衫,指著一處穴位道“小師姑試試看,用全力直戳進去,這樣才不會令人就死,隻有鮮血流儘方可氣絕身亡。”

秦佑臻點點頭,雙手握住劍柄,對準所指,大喝一聲,嚇的縣太爺殺豬般嚎道“我說我說,她,她在本縣後院地窖中。”

秦佑臻聽了一劍紮下去,縣太爺鬼哭狼嚎,痛不欲生道“我已經說了,你,你,”

見鮮血湧出,秦佑臻恨道“若你所言屬實,等見人回,立刻替你止血。若不然,哼,等死吧。”

縣太爺臉色慘白,掙紮道“地牢的鑰匙,放在,後花園假山旁的,梅花石墩下,入口便在,便在我書房桌案,快,快去。”

常湛聽罷,拎起人來翻身上馬,登時奔遠了。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常湛折返。見馬上橫臥一個瘦小姑娘,郝老兒乍見之下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失聲痛哭道“孩子。”

秦佑臻上前扶住,望向常湛道“郝姑娘怎麼了?”

常湛扶人下馬道“狗官唯恐人反抗,每日逼她服藥,是以尚未能醒。”

郝老兒上前抱住孫女兒,泣不成聲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安頓郝家祖孫離開,秦常也趕車上路。想到郝家祖孫的未來,秦佑臻望向天邊,長歎道“但願此去,不管能不能找到親人,都能一路平安。”

常湛一抖韁繩,催馬道“小師姑放心,鄒允定能將他們順利送達。”

隻因時至年關,路上雪天不斷,直到年後才來到京城。黃昏時分,遠遠瞧見城門處燈籠如林人流如織,進得城內,更是滿眼繁華錦繡景象。寬敞的大道上彩燈流光車馬如煙,樓閣高聳店鋪林立,琴笛管弦盈耳,嬉笑喧嘩不絕,令人流連忘返。

馬車穿街過巷來到一處安靜府門前。還未停穩,隻見守門的迎上拉住馬韁,躬身道“大人萬安。”

秦佑臻下了車,抬頭看匾額上寫著常府二字,不覺笑起來,低聲道“改成彌藍山駐京招待所就對了。”

常湛笑道“既如此,明日就造匾換上。”

秦佑臻一笑,扁嘴道“旁人倒也罷了,你那掌門師父知道,還不得將我逐出師門?”說著邁步向內。

忽見管家笑迎上來施禮道“小的早一日接到關將軍吩咐,說是大人不日便要回京,不想今日真的到了。”又向秦佑臻恭敬行禮道“小的管家常福,見過秦姑娘。”

秦佑臻取出一塊銀子,塞到他手中,笑道“新年快樂,大吉大利。”

常福望向常湛,常湛笑道“拿著吧。以後府中大小事務,都要聽從姑娘分派。”

常福答應一聲,忙又回道“前日有人來府上送禮,指明是給秦姑娘的,其中有兩個包袱囊現在庫房,還有就是一匹駿馬和各色玩物。”說著將拜帖遞上。

常湛看過,走去廳上笑道“臻兒,悲天師太給你送禮來了。”

秦佑臻納悶道“乾嘛巴巴跑這麼遠,當日在山中給我不就好了?”

等人牽馬的功夫,秦佑臻先行打開包袱囊來看,才拆到一半,忽然嚇得花容失色,丟開手跑去一邊,拉住常湛驚恐道“是人頭。”

常湛一麵安撫,一麵上前查看原來裡頭當真包著兩個塗滿石灰的首級,細看之下,卻是害郝老兒家破人亡的縣太爺和他小舅子。

秦佑臻驚魂稍定,趕著叫人將首級處理了。自己牽來馬兒,但見馬兒通身雪白透亮,好似錦緞覆蓋又似月光籠罩,不覺喜歡的手舞足蹈。

圍著馬兒轉了一圈,歡喜道“好漂亮的白馬。”說完又跑回廳上,拿起拜帖看了又看,笑道“這些全都是送給我的?”

常湛笑道“白紙黑字寫的清楚,恭賀小師姑得遇名門。”

秦佑臻點頭歎道“悲天師太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興頭過後,連日勞頓疲倦襲來,連晚飯都沒怎麼吃,秦佑臻便倒頭睡下。一覺醒來,已是次日午後,靠在床頭發了會兒呆,披衣開門,左右兩個丫鬟笑道“奴婢服侍姑娘梳洗。”

收拾妥當,來到前廳,卻不見常湛蹤影。常福走來回說,大人往楚王府赴宴尚未歸來。一麵說著一麵早令人擺下飯菜,恭請用膳。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見陸續有人登門拜會。看著拜帖,秦佑臻笑道“你家大人還真是受歡迎。”

常福笑道“這兩年大人聖眷正濃,是以滿朝上下,都趕著結交。”

見拜帖中魯國公府也在其中,秦佑臻心中一動,暗自盤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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