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的感情後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我不想失去他，也不想傷害他，我便……一直不曾動手。”</p>
縱然後來因為於巷桒的信任，她接手百道門的中饋，也有了實權可以光明正大的搜羅更多的證據，但是，他放不下這段感情了，也不忍心傷害於巷桒，讓他背負她承受過的悲痛。</p>
她的確……很自私。</p>
慎聞語自嘲。</p>
“自從跟於巷桒坦誠相待後，他待我極為信任，許多秘事我也大著膽子查了不少。”她雖然一直都清楚百道門對榮興館做的事情，可她也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p>
“其實……我知道，這都是於巷桒默許的，他知道，他一直知道我接近他，利用了他在查百道門。”</p>
想起當年她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的調查百道門，實際上都是於巷桒給她的例外，暗中襄助，若非是他的默許，她哪裡能那麼順理成章的查個水落石出，可笑的是，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原因。可自從明白了於巷桒的良苦用心後，她便再也不能對其視若無睹，於巷桒對她的好，天地可鑒，她饒是如何的鐵石心腸也終被捂熱。</p>
他從未質疑過她，就算他們兩人的婚約一開始都僅是媒妁之言，彼此之間除卻夫妻的名分再無其他可言，可，儘管如此，於巷桒還是給了她足夠多的關愛，為她在百道門正名、立威，不叫人輕視她。在於巷桒眼裡，她自嫁他開始，她就是他一輩子的妻，縱然一開始並無任何感情，但卻已經是他生命裡重要的一環。</p>
他們之間沒有風花雪月，隻有相敬如賓，他們之間，就像是，他們跨過了千山萬水才走到了一起，隻爭朝夕，不求來生。</p>
漸漸的，慎聞語眼裡蓄滿了淚花，她也是後來愛上了於巷桒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遇到這麼一個好的人，讓她放棄了自己的原則，讓她後悔了曾經的彆有用心，卻從不後悔，嫁給他。</p>
沈胥靜靜的聽著，看著她承認自己所愛，看著她從苦衷變為了言不由衷。</p>
他無法想象她當初與於巷桒之間是怎樣的感情，讓她，能說出這樣繾綣之言。</p>
“夫君從不拆穿我，可卻在他父親麵前，一直維護我。”</p>
“這樣的人，我怎能去傷害呢。”</p>
“我做不到了，所以我背叛了榮興館……我開始忘記我來時的目的，妄想守著我的夫君，過著雲卷雲舒的安寧日子。”</p>
她這一生，最大的奢望就是守著夫君，安安靜靜的過下去，可是她也清楚，在這是非之地啊，怕是安靜二字都與她有緣無分了。</p>
“若非是你們的到來揭開了這一切，我想，我還是會自欺欺人下去。”</p>
她以為，隻要無人知曉於震河做過的惡事，那她就可以和於巷桒好好的過完這一生，可是……</p>
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就算她放棄了尋找的真相，還是有人會不遺餘力的尋仇，這是百道門自己種下的惡果，終究是要自食其果的。</p>
慎聞語隱藏來多年的真相，終在這一刻，重見天日。</p>
她其實本來想過，帶著這個秘密與自己消亡的，可如今，她需要解釋，而他也需要聽到解釋。</p>
這就是所謂的真相嗎？這就是所謂的苦衷嗎？</p>
沈胥不信，可是又不得不信。</p>
原來她一開始嫁入百道門，並不是他誤會的愛慕虛榮，原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榮興館出事是因為百道門，可是，卻唯獨他什麼都不知道，還在指責她的不是。</p>
沈胥悔不當初，他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晚呢？為什麼呢？要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就不會讓她愛上於巷桒，是不是就不會與自己劃清界限了？</p>
可是……如今說這一切都晚了。</p>
她已經無可救藥的認清了自己的感情，愛上了那個她一開始沒想去愛的人。</p>
沈胥心如刀割，這個答案，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p>
原來……慎聞語當真是不愛自己，原來，他們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走散了。</p>
他……好像才是那個自欺欺人的人，渾渾噩噩了這麼久……</p>
看著沈胥眼裡的悲傷，慎聞語想說些什麼勸慰之言可都隻剩下了蒼白無力。</p>
如今不是她的答案不夠令人滿意，而是他、看不透。</p>
似乎是為了讓她所言更具有說服力，也是為了解釋清楚這一切，慎聞語連著解釋了之前沈胥從她胳膊上看到的淤青一事。</p>
這是沈胥對於巷桒的誤會，她雖然解釋過，但她知道沈胥是不會聽進去的。</p>
“我胳膊上的淤痕也不是傷。”</p>
“阿胥，你我都研究藥理，你知道什麼藥會顯現出這樣的症狀嗎？”</p>
慎聞語看著沈胥，她知道他自己會明白的。</p>
榮興館醫術一絕，他們作為榮興館的傳人，都傳承了師門的醫術藥理。</p>
沈胥還是慎聞胥的時候，敏而好學，自幼便天賦異稟，師父那時候對他寄予厚望，隻可惜，後來讓榮興館沒了，榮興館也就走出了世人的眼線，縱然後來沈胥一直有在醫學上勤勤懇懇，造福世人，可卻再也不能打著榮興館的名頭，發揚光大了。</p>
沈胥腦海中回想著什麼藥理的症狀可以出現慎聞語這樣的症狀，或許是太過混亂也或許是太著急，一時間還無法想出個結果來，直到慎聞語明示。</p>
“我服用了雷公藤、紫珠草。”</p>
這兩味藥，對於醫者來說，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p>
所以，在聽到這藥名時，沈胥是驚愕的，他不可置信的盯著從容不迫的慎聞語，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能說的這般雲淡風輕。</p>
看著沈胥臉上的表情一點點的裂開，像是戴著的麵具終於要承受不住的碎了。</p>
慎聞語深呼吸了口氣，其實說起這些，她何嘗不是心裡難受，但麵對沈胥，她也隻能保持著自己的淡定自若，她無法再彆人麵前顯露出自己悲傷脆弱的一麵了，她做不到，也不能叫沈胥跟著自己而難過。</p>
“這是過量食用導致我有了中毒的表象。”</p>
“你……”</p>
沈胥欲言又止，他看著麵上恬靜、雲淡風輕的人，內心卻猶如在被千刀萬剮。他心裡此刻有千萬個為什麼，他想問她，為什麼這麼對自己？更想問她，這樣的缺憾人生究竟是她滿意的嗎？服用此種避孕的藥物，寧願中毒也不要懷上於家的子嗣，究竟是為什麼？是她自己的心甘情願還是於家的逼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