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玲在看到對麵的人後,神情卻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麵的時候。
“有子墨哥哥在,我不用怕任何人,對嗎?”
“嗯。”
眾人目送著楊子墨背著禁婆翻上樓頂,一個人按耐不住問道:“晟姐,族長真的沒問題?”
楊晟道:“族長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
格爾木的發達程度和東邊沿海城市自然相差甚遠,夜間的星空亦是不知道要明亮多少倍。
一人一鬼坐在療養院的屋頂上,沉默,靜謐。
“子墨哥哥,你見到文錦了嗎?”霍玲倚在楊子墨的懷裡道。
“還沒有。”
“那你是先來找的我嗎... ...”霍玲低低地笑著。
楊子墨頓了頓,輕輕地挑起一縷霍玲的發絲向後攏去:“嗯。”
霍玲全身一僵,然後笑得更加開心了:“子墨哥哥你不也是長頭發,怎麼動作這麼生疏?”
楊子墨無言地拍了拍霍玲的頭。
霍玲抬頭和楊子墨對視:“子墨哥哥,你喜歡過我嗎?”
楊子墨的平淡的眼眸中似乎一閃而過了一絲愧疚:“你知道我... ...”
“我知道啊。”霍玲打斷了他的話,即便她知道子墨哥哥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可她... ...
她直到現在也不想接受這個現實吧。
霍玲喃喃道:“子墨哥哥,被你的血超度會疼嗎?”
“會。”楊子墨道,“很疼。”
“... ...嗯。”霍玲縮在楊子墨的懷裡,輕輕點頭。
時間仿佛都按下了暫停鍵,這裡的一切都變得沉默,天空的繁星依然閃爍,隻是她終究沒能等來那場流星啊... ...
不知過了多久,霍玲抬起頭看向楊子墨:“我已經受夠了這種日子了,子墨哥哥,送我走吧。”
楊子墨沒再說什麼,割開了自己的手心,帶著鮮血的手扣上了霍玲的脖頸,霍玲發出了痛不欲生的慘叫。
恍惚中,霍玲隱約看到了楊子墨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種名為哀傷的神色... ...
霍玲蒼白恐怖的臉上留下血淚,無力道:“子墨哥哥,你把我的屍骨送回家吧,阿媽肯定擔心我很久了。”
“好。”
“子墨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啊。”
“我會的。”
霍玲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了,她隻覺得全身都在融化,如同一塊在烈火中融解的鐵塊,直到最後,她逐漸在痛苦中失去了意識。
她的身體在楊子墨懷裡逐漸腐朽,直到即將變成白骨的時候,她發出了一陣鬼哨聲。
那哨聲極輕,卻又無力,像是不甘的掙紮,又像是最後的囑托。
甚至就連這哨聲都隻發出了一半,便戛然而止,那完全變成散發著奇異香氣的白骨的軀體再也無法動彈。
然而楊子墨聽懂了。
“他們說,舞會上,男人會把第三顆紐扣遞給心愛的舞伴,我的肋骨,你... ...”
“好。”楊子墨懷抱著白骨,輕聲道。
然而就在這時,蒼茫的夜色中劃過一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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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玲和楊子墨相遇在近三十年前的老北京城。
那時的霍玲還在文化局工作,身為高乾子女,還很漂亮,自然是眾星捧月的對象。
一天,霍玲因為完成一個項目報告,加班到了很晚——她雖然嬌生慣養,但從來都是要強的性子。
那的時候北京的治安還很差,盜竊搶劫的事發生的很頻繁,那晚霍玲騎著自行車在回家的路上,毫無疑問遇到了這種事。
霍玲當時不僅是老九門霍家的大小姐、所謂高乾子女,更是文化局的公務員。那個年代的公務員,地位是相當高的,這三個身份無論哪一個說出去,都會將那些搶劫犯嚇得屁滾尿流,霍玲完全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被搶劫。
但很顯然霍玲既然是霍家出身,身手是必定不會差的,因此當她麵前站著三個蒙麵大盜的時候,她心裡會忐忑,但絕對不會害怕。
但她沒想到,那幾個搶劫犯竟然帶了迷藥。
英雄救美的戲碼放到現在聽起來會很老套,但是當你親身經曆被救時,一定是另外一種感覺,更何況是在上個世紀的七十年代。
當霍玲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是黑的,嘴裡有種滾燙感,像含著一口熱水一般,但腦子竟然還是清醒的。
然後她就看到,月色下,一個麵容冷漠、氣質出塵的男人安靜地站在她麵前,不遠處那三個搶劫犯癱倒在地上,已經毫無意識。
楊子墨的長相毫無疑問能吸引姑娘的目光,更何況現在還帶了英雄光環的加持,霍玲看向楊子墨的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
而楊子墨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霍玲,就要離開。
楊子墨的目光毫無善意可言,卻吸引住了霍玲,她立刻站起來追上楊子墨,抓著他的胳膊叫道:“等等!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楊子墨聲音絲毫不帶任何情緒:“鬆開。”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霍玲氣得跺腳,“你現在打暈了他們,萬一等一會他們有同夥來找我麻煩怎麼辦?你都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嗎!”
楊子墨這才扭頭看向霍玲:“我還要保護你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