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接過,剛想著手翻開,卻驀然像想起了什麼事,忽而又頓住,道:“有了這些證據,蕭無晟怕是在劫難逃,大致案情已然清晰,咱也不急於返回京都。反倒有一事必須儘快去做,老龐,設法聯係楊宣,讓他即刻撤軍來隨州與我們彙合,不必去羌州了。”
“蕭無晟暫時不拿!”
此言一出,身邊三人為之一愣。
反應最大的當屬李琪,此時臉色一沉,道:“為何不拿?他是構陷吾父之凶手,你想放過他?”
徐安笑道:“蕭無晟是該抓,但不是現在。一來,楊宣就這麼帶人前去,怕是沒到羌州,就已被蕭無晟獲悉。他自知東窗事發,恐會拒死抵抗,殃及無辜。本官還想從他口中問出另一個主謀是誰,要抓他...未到時候。二來,即便現在抓了蕭無晟,李家也無法立刻平反,因為你們忽略一個人的因素。”
李琪焦急道:“誰的因素?”
“陛下!先太子病故,新儲君立位在即。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論我們查到什麼,陛下都會暫且壓下。而後先立儲君,再轉手責令新儲君接手,以此為他立功,迅速在朝堂中獲得支持。”
“那新儲君何時確立?蕭無晟如何抓捕才算合適?”
“二小姐不必心急,新儲君何時確立,尚且不得而知,估計是在兩三個月之後。屆時,朝廷百官以及各路藩王都會赴京拜賀,那時候才是抓捕蕭無晟的最佳時機。老虎遠離了自己的巢穴,豈非更容易抓?”
“既是如此,蕭無晟暫不可抓,那你在京都之時又為何下令楊校尉即刻前往?”
徐安聽此,卻是笑而不語。
唐慕清卻瞟了他一眼,插嘴道:“他是故意為之,目的是為了測試駱英,其實根本就沒有真要拿人之心。駱英若阻止徐安下令,便說明他涉案。畢竟,駱家若參與了對李將軍的構陷,必會設法阻止蕭無晟浮出水麵。但駱英並沒有實質袒護,嫌疑可排除。”
徐安笑了笑,反手將懷中的禁軍腰牌交給了李琪,笑道:“二小姐,李家平反之事,已是板上定釘。十多年的時間你都等了,還在意這幾個月時間嗎?況且,你現在不是應該有更迫切的事要去做嗎?”
李琪接過腰牌,麵色微微閃動後,竟要跪下,道:“徐大人大恩,李琪沒齒難忘。李家因你而平反,此恩...”
徐安扶住她,打斷道:“二小姐言重了,徐某隻是循章辦事而已。真正替你李氏平反的,是孫大夫與馬冀等人。事不宜遲,你且去吧!明日前歸來,我們住一晚就回京。”
李琪眼眶泛紅,點頭離去。
前腳剛走,後腳龐奇就問道:“大人,你將禁軍腰牌給李二小姐去乾嘛?那腰牌舉足輕重,若遺失...非同小可啊。”
徐安輕笑,卻是懶得解釋,擺手走進了驛館房內。
倒是唐慕清又幫著說道:“當年李霜假借揭發之名,代妹妹去死,為李家獲得了一份功勞,換取李氏旁係的流放地由西北改到了隨州。如今,李氏旁係之人就在城外的流放營中,李琪到了隨州,豈有不去探望之理?”
“她有禁衛腰牌在手,可免去諸多接見的手續,懂了嗎?”
龐奇這才恍然大悟,但腦中立馬浮現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大人如此相助於李琪,該不會看上她了吧?
但他不得而知的是,徐安此舉並非看上李琪,而是為了另外一人...
來到官驛的一處房間中。
三人圍坐在圓桌旁,徐安將孫鶴多年搜羅到的證據文書放在桌上。
唐慕清迫不及待地想打開,卻被徐安攔住,不免有些詫異道:“什麼意思?曹懷興雖留書指認蕭無晟,但案中仍有諸多細節未明。包括當年孫大夫在羌州之時,是發現了什麼重大線索,繼而認定蕭無晟是主謀。這些問題,或許都能在孫大夫留下的卷宗中得到解釋,你為何不給看?”
徐安一臉正色道:“不是不給看,是不宜看!”
“為什麼?”
“曹懷興已然變節,雖後來有了悔過之心,但至死不願透露第二個主謀是誰!說明他在袒護此人!而孫大夫的證據是被他私自拿走的,他有沒有修改過這些證據,故意誤導我們的調查方向,以包庇第二主謀,我們誰也不確定。貿然看這些信息,反而會對我們的偵查不利。”
曹懷興明知除了蕭無晟之外,仍有一人牽涉了兩案,但並不願直接透露此人身份。
他選擇了包庇,就有可能會修改孫大夫此前留下的證據,以掩飾此人身份。
“那怎麼辦?蕭無晟暫不可抓,孫大夫的密信又不宜看,我們要自己追查的話,方向在哪裡?”
“方向不是沒有!你忘了有一個人,我們還從未找過嗎?”
唐慕清淺思了些許,道:“吳應雄?”
徐安點頭:“對!吳應雄能爬到右相的位置上,城府何其深重,他慘遭構陷入獄,心中怎會不知是誰在主導?即便他不確定是誰,也會有懷疑的對象。我們可以從他入手,揪出那位第二主謀。製造禦史案之人,同時構陷了吳應雄,那麼就必是同一人所為!”
聽此,唐慕清沉默了片刻後,倒也不再堅持,扭頭示意龐奇將羊皮包裹收了起來。
隨後,三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
徐安剛剛起身,李琪就急匆匆地趕來敲門。
一見麵,就滿臉凝重地說道:“徐大人,發生大事了。我剛從城外的苦役營中探親回來,路上遇見了廷尉府之人。經打探得知,他們竟是為了尋找昭安公主而來。”
“就在我們出城的當日,昭安公主與兩名侍衛離奇失蹤,至今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