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城兵馬司和皇城司,是兩個獨立的統兵部門。
顧名思義,六城兵馬司管的就是京都六大衛城的兵馬。
皇城司,則主要負責京都大城的防衛。
但兩司的主官都是同一人,便是這位右相吳應雄。
見到三人到來,這十名兵馬司的將軍紛紛起身圍了過來,隔著柵欄觀望。
其中一人開口道:“哎,大理寺的,陛下不是剛派人來嗎?那個披著黑袍的,是什麼貨色?”
那人顯然不認得龐奇,見到他身上穿著寺丞官服,便直呼“大理寺”。
龐奇懶得理會,加快腳步走向吳應雄的囚室。
倒是徐安暗中看過去一眼,小聲問道:“能關在這裡的,都不是小人物。六城兵馬司的十大將軍為何也入獄了?按照陛下的旨意,不是說先拿吳應雄一人嗎?十大將軍都關了,六大衛城豈非群龍無首?”
龐奇回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十大將軍是自願請罪入獄的。理由是,吳應雄既為六城主帥,那麼朝廷說他有罪,他手下的人豈能置身事外?於是,便上書請罪入獄了。”
“但大人不難看出來,這十人表麵說是請罪,實則也有威脅朝廷,保下吳相的意思。正如大人所說,他們都入獄了,六城便再無主將,京都防衛難免有所鬆動。”
不得不說的一點是,君與臣之間,是相互成就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若死了,君也就亡了。
皇帝本來隻想關押吳應雄一人,但十大將軍居然都請罪入獄了。
暗地裡的意思,便尤為明顯,就是要竭力保下吳應雄這個主將官。
潛台詞便是:殺了吳相可以,那連我們一起殺了吧。看看還有誰能替你拱衛京都?
而這十人為何如此做的原因也不難想到,不外乎是出自於吳應雄的授意。
他掌管兩司兵馬多年,手下豈能沒有幾個忠心的部將?
這些忠心的部將,便是他自保的資本。
殺他,十大將軍便有可能會做出兩個選擇,一是造反,二就是想現在這個情況一樣,集體“辭職”。
朝廷若還想穩固,就不得不掂量。
六大衛城一旦沒有主將,軍心必定動搖。
軍心動搖,則朝野便有可能動亂,這本是息息相關之事。
由此可見,吳應雄能爬到右相的位置上,便不是庸才。
他明知與太子對立,日後便有可能遭遇報複,早早為自己謀好了後路。
兵馬司十大統兵將軍,就是他活命的後招。
凡事不可隻看表現,在徐sir看來,若皇帝敢貿然斬殺吳應雄,六城兵馬必會有所動作。
這十大將軍能自願下獄,恐怕已經準備好了後招,即便朝廷此時派人去接管六城兵馬,恐怕也不會順利。
古今權相,又有誰是簡單的善茬?
令徐安不覺淺笑道:“有趣!看來,棋局才剛剛開始。右相大人似乎還沒發力,縱然是陛下...想將他當成新太子的墊腳石,那也絕非易事啊。而陛下或許早就預料到了這點,故而讓宣威侯唐敖回京述職,參加完先太子的葬禮後,便一直滯留京城未返邊關。”
“陛下留下唐敖的用意,恐怕就是為了在吳應雄下獄後,由唐敖逐步接管六城兵馬。但這談何容易?除非唐敖手下四十萬隴西軍趕來,否則六城兵權都不會易主。隻是,隴西軍若來了,西境怎麼辦?”
“當中也隱示了一點,從先太子病亡的那一刻開始,陛下對吳應雄的態度就發生了改變,這才會留下唐敖。換言之,即便孫大夫留下的那幾個假密盒中沒有罪證指向吳應雄,吳應雄也會東窗事發,繼而成為新太子的墊腳石。”
“嗬嗬,走吧!去見見咱們這位右相吧,本官越來越篤定他能給我們極大的線索了。或許...我們可以成為盟友也說不定!”
說著,便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