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舒回頭,撞上一雙興奮的視線。
商陸指指自己:“他當時忙著叫醒那頭鹿呢,哪有空打架?”
燕舒思緒一頓,當時“白榆”確實和她之前見過的語氣不太一樣。
“但你也出現在回溯裡了。”
“你到底想問什麼?”白榆拽出琨瑜,在她眼前晃了一圈,“發動回溯的是我,進入回溯的是他,我們是半個寄生關係,所以商陸同一時刻出現在回溯裡也沒問題。你問這麼多,就是不相信我和你是一個人?不確定什麼?你不是都在這塊玉裡看見了嗎?”
燕舒攥緊手心,理順混亂的思緒。
洛水講過幾百遍撿到她的故事,她下山散心在漁山附近撿到她。
當時正碰上那場血案,她找了一圈也沒有哪座山說丟了妖怪。
但她從沒想過,漁山被屠,會是因為她。
她殺了方相氏所有人,才釀成今天的一切。
白榆讀懂了她眼中的情緒,嗤笑一聲,捋順她耳邊的發絲:“原來你在愧疚,為漁山嗎?又不是你殺的他們,愧疚什麼?還是說為方相氏那群雜碎?更不需要愧疚了,因為他們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燕舒搖頭,抬眼對上他涼薄又深邃的視線:“我不是愧疚。”
她清楚地看見李仲民到底是怎麼對她的,囚禁,製藥,甚至為了抓她毒死了她母親。雖然在這之前的記憶她還是沒記起來,但她清晰地記得李仲民劃下去的每一刀。
方相氏做的就是獵妖豢養的勾當,她殺再多的獵妖人也不會愧疚。
白榆的手輕輕落在她肩上,感覺到內心深處有一塊酸澀的地方隱隱抽緊,他喉嚨緊繃,下意識問:“那你為什麼難過?”
燕舒眼中閃過一抹迷茫:“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她不想無端殺死那些人,也不想漁山被屠。
可結局還是避無可避的走到這一步。
她確實閃過一絲念頭,如果她沒有一怒之下殺了那些人,會怎麼樣?
她可能沒有失憶,知道自己到底是誰,漁山也不會被屠,徐素也不用苦苦守一輩子山。
但沒有如果,失憶不是她譴責自己的借口。
在那種情況下,即使是現在的她,隻會做的更極端。
她無法譴責自己,但到底該怪誰?
白榆摘去她肩上的落葉,他們第一次心平氣和地站在一起,近的仿佛能聽見彼此同頻的心跳聲。
“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約束不了自己的貪婪。”
第一次遇見燕舒的時候,他心底不可自抑地蔓起一股怨恨,憑什麼她忘了一切,還能笑的那麼肆意。
而他要背負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不甘,活在陰影底下?
但當她突然暴露身份,被群妖圍攻瀕死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更害怕的其實是她。
她忘記了過去,所以一切都是陌生的。
陌生到沒法理解他們突如其來的敵意。
一旦得知燕舒是天狐,他們就會忘記她是同類,而變成了可以肆意宰殺的羔羊。
所以世界上,隻有他們能彼此理解。
他們都是那場災難的受害者,他沒資格責備她。
“那你......”
突然得知世界上有另一個自己存在,燕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白榆自然接過話:“你殺了他們後力竭昏死過去,這玉一分為二,我就從你身上脫離了。”
商陸湊在兩人眼前,強忍內心的激動:“她想問你為什麼是男的!是不是水仙,是不是!”
白榆皺著眉看他:“你最近又看什麼書了?”
商陸抓狂道:“你之前不是說我用詞不對嗎?我就惡補了很多流行文學!你快說到底為什麼啊!”
燕舒也用眼神問他。
這感覺很奇怪,另一個自己......是個男生?
白榆沉默了一瞬:“七歲那年,養父罵你是賠錢貨,打了母親一頓,可能是因為這樣吧。”
商陸起哄的心一下熄火了。
燕舒怔怔地盯著他的眼睛。
從她身體裡脫離的白榆,或許是她原本向往的存在,強大,冷漠,勢不可擋。
她遲疑道:“所以......我其實想變成你這樣?”
白榆抿唇一笑:“或許吧,但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