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了解?”
“因為,他是在這座山上誕生的天狐。”
夫諸一愣,沒想到天狐竟然是在這麼一座小山包上誕生的。不過他更不理解的是,“那他為什麼對燕舒這麼好,讓我救她就算了,琨瑜還係在她手上砍都砍不下來。”
元寶沉默了半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說:“我用鬥轉星移將她送到施桉山以南方位,妖力不穩,不知道確切送到了什麼位置。南方山有異動,你儘快去幫她。”
夫諸揉了揉胸口,下意識站起身,抬手化去纏住他們的藤蔓,又轉身問:“我走了你們怎麼辦?”
葉子掙脫藤蔓,先一步脫身跳出來:“你快去幫山主吧,有元寶在,這兒不用你擔心。”
夫諸猶豫片刻,搖身一變,駕著四蹄雲霧化作一抹銀白弧光,追向燕舒消失的方向。
元寶悶悶地咳了兩聲,模糊的視線瞟見明珠奔來的身影,身形一矮,又變為原本灰撲撲的罐子。
泥封上裂了幾道縫,更顯得淒淒慘慘。
明珠慌忙將他抱在懷裡,嘰嘰喳喳的問候聲模糊成一串忙音。元寶喟歎一聲,他果然還是更喜歡被人抱在懷裡的日子,當山神的滋味已經離他很遠很遠了。
如果燕舒和夫諸來得及,或許能阻止一場屠山的災難。他們雖然不能改變過去,但能讓過去的悲劇不在未來重演。
葉子和門檻跑過來將他圍在中間,小熙領著從漁山上帶回來的小妖從屋簷後探出頭,一種久違的熱鬨再次落在這座山上。
元寶迷蒙地想,他以前也問過阿狐,為什麼對燕舒那麼好。阿狐隻是笑笑,說天下沒有哪個父親不會對女兒好。
那時他說,等李春燕去世,他會將將天狐之力交給燕舒,也算是交給她自保的本事。但他低估了人和妖對天狐之力的覬覦,燕舒不僅沒能用它自保,反而惹上數不儘的麻煩。
阿狐逝去和漁山被屠這些事他都不知道,那時他已經在土裡埋了很多年。直到某個風和日麗的晴天,燕舒一鋤頭將他從坑裡刨出來,他突然想起阿狐。那個一直被他惦記的小姑娘,已經長成能將一整座山護在身後的大姑娘了。
他其實知道阿狐為什麼這麼護著燕舒,但他也知道,即使告訴夫諸他也不會理解。因為愛就是一種比恨更難理解的情緒,可它也一定會比恨延續的更久。所以燕舒風風火火地長大,營造了一座屬於她自己的山。
如果阿狐看到,一定會很欣慰吧。
烏雲如潮水般褪去,又像揮之不去的陰影一樣罩在墨二娘頭上。
鄭有酋描述的事實太可怕,她一刻也不敢耽擱。但剛一趕到施桉山附近,就被一抹妖冶的藍光擊飛。她還沒看清那是什麼,連滾帶爬地掀進雲裡,想翻身繼續趕路,大晴天又平白卷起一陣妖風,卷起她眨眼間就飛到十萬八千裡之外。
墨二娘滿眼金星地扶著樹站直,渾身酸痛的像是剛被人悶頭打了一頓。
她晃了晃頭,連忙張望四周。是一片她從沒見過的林子,柏樹挺立在風中,枝葉簌簌作響,掀起層層林海。
墨二娘掏出手機,打開地圖定位,但深山老林裡手機信號還沒地上積的灰高。
她無奈放下手機,搖搖晃晃地踩著毛筆,想飛上去看看她現在到底在哪。剛升上一丈高,遠處“嗖”一聲飛來一團綠色光影,砰一聲砸在她身上。
“啊——”
墨二娘哀嚎一聲,下意識抱住砸在她身上的東西,又一次連翻帶滾地跌下去。
沉悶地砸在地上,壓折了一片草木。
墨二娘推開壓在身上的龐然大物,呲牙咧嘴地揉著腰坐起來,緩了好一會才想起去看砸她的到底是什麼。綠色光芒逐漸退散,露出麵色蒼白的燕舒。墨二娘驚叫一聲,連忙扶起她:“燕山主!”
燕舒雙眼緊閉,胸口幾乎看不到起伏。墨二娘試探著將指尖搭在她脈搏上,摸到緩慢起伏,終於鬆了口氣。
她抱著燕舒,無助地張望四周。她用筆杆寫點字還成,但對治療一竅不通啊。
墨二娘焦急地掏出手機,點開一頁還沒到頭的通訊錄,不知道該向誰求助。
燕舒在她懷裡嚶嚀一聲,墨二娘連忙低頭。綠色的光芒從她身上褪去後又凝在一起,沒入她心口。燕舒猛地吸一口氣,睜開眼睛,對上她焦急的視線:“墨二娘?”
“是我!燕山主,你怎麼突然飛到這兒來了?”
燕舒如夢初醒地坐起來,指尖一動,觸摸到細長的硬物,她抬起手,褪色的發釵不知是誰塞在她手裡。她盯著發釵,突然回想起記憶裡那束略帶馨香的長發。
琨瑜微微發亮,一束金色的光芒順著紅繩溢出,在她手腕盤旋兩圈後沒入生鏽的發釵裡。陳舊的發釵轉眼之間變成嶄新如初的樣子,雙股釵的釵頭花上,斜立兩根粗銀絲,粗銀絲上各接一朵銀花,在陽光下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