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那遙遠的(1 / 2)

有妖 召我煙景 6372 字 2024-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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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是身份顯貴的象征。

對李家村來說,名字隻是區分做工的代號。

至少,李四三的名字是這樣。

可他早就不是李四三了,這該死的,比雜草更輕賤的兩個字,代表了他不願回想的過去,早就該埋進土裡,卷進浪裡,永遠也不要被人提起。

他發過誓,要將一切視他如草芥的人都踩在腳下。所以他忍辱負重,攀附上方相氏,從此變成李仲民。

李仲民垂著頭,低低地笑了起來。抬手握住洞穿胸前的骨刃,猩紅的裂縫布滿手掌,覆住骨刃,輕而易舉地抽出來。

“原來......你才是我要找的妖。”

白榆咳出一口瘀血,攥住燕舒手腕:“你都......想起來了?”

燕舒回握住他的手:“是我的錯,讓你獨自承擔了這麼久。”

“我......我本就是脫胎於你仇恨而生的的執念,複仇,才是我活著的意義。我已經和他簽訂獻舍契約,殺了我,他就活不下去了。”

燕舒將他擋在身後,目光緊緊盯著李仲民:“你現在一口氣都喘不直,他受一點影響了嗎?再說你現在死了,商陸怎麼辦?複仇早就不是你活著的唯一意義了。”

白榆望向和骨妖纏鬥的商陸,攥緊的手逐漸鬆開。

李春燕餘光瞥見燕舒,妖力更甚,三根骨刺釘住遊走的陰影,不動聲色地擋在燕舒和李仲民之間。

李仲民抓住她的頭發,猛地揪緊:“你在嶺山遇見的是她吧?你一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為什麼瞞著不告訴我?”

李春燕繃緊下顎,不受控製地仰起頭,目光還緊緊鎖在燕舒身上。

她張了張嘴,無聲地說:“快走。”

白榆指尖一勾,商陸順勢又回到他腳下。

李仲民握著骨刃,貼緊李春燕脖頸,劃出一道細密的血線。

“怪不得你傷成什麼樣他都毫不在乎,當年那隻小天狐多孝心啊,知道你是被我毒死的,頃刻殺了我手下三十多個人,殺了我妻女,連帶著我也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燕舒握緊掌心,骨刃掙脫李仲民,飛回她手中。

“你不用美化自己,為了你妻女?你還記得她們叫什麼嗎?她們不過是你權力的象征,尊位的體現,從始至終,你愛的隻有自己!”

“你有什麼資格譴責我?我苦心經營多年,隻差一點!隻差一點我就能讓所有人對我俯首稱臣,是你毀了一切!不過現在,我又要重新把這一切都拿回來!”李仲民掐緊李春燕的脖子,湊近她耳邊,“殺了他們。”

李春燕眼中滿是掙紮,但他話音一落,立刻不受控製地衝上去。

燕舒反手推開白榆:“商陸,看住他。”

白榆還想說什麼,商陸用陰影將他死死捆在樹上,埋怨道:“怪不得你讓我找下家,原來你早就想好要和他同歸於儘了。”

白榆悶悶地咳嗽,疼痛感一陣陣漫溢開來,幾不可聞地說:“可除了複仇,我還能為什麼而活?”

燕舒持刃擋下攻擊,掌心燃起狐火,連成繩索,困住李春燕。

即使骨妖不懼死傷,也在灼熱的狐火下哀嚎不已。燕舒越過她,直取李仲民麵門。

李仲民雖然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精,但隻虛長了年歲,妖力運用的還不夠熟練。

他抬手散去狐火,燕舒橫腿一掃,李仲民紋絲不動,身後又傳來破空之聲。燕舒閃身避開,森森白骨迎麵刺來,擦著她手臂釘在樹乾上。

李仲民抱著手臂,遊刃有餘地掃視著她們:“附著屍骨而生的妖,到底不如我親自飼養的聽話,不過有她這張臉在就夠用了,你舍不得殺她。”

話音未落,燕舒抽出腦後的發釵,越過骨刺,屈肘重擊她胸口,將她壓在身下,一手將發釵狠狠插在她心間。

釵身完全沒入心口,銀花染了血,簌簌顫抖。

李春燕喟歎一聲,眼神漸漸清醒:“小舒......”

燕舒藏起發顫的指尖,冷聲道:“彆用她的語氣叫我。”

傷口迅速腐化,不再愈合,露出森森白骨。

燕舒站起身,垂眸看她,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李春燕微微勾起唇角,虛弱地說:“我又想吃......阿狐種的水黃瓜了。”

李仲民意識到不對,但還沒來得及反應,李春燕的肉身瞬間瓦解,乾癟的衣服下露出幾截枯骨。

風聲突然變大,漫天落葉紛飛而至,覆蓋在她身上。妖生於天地,死後也歸於天地,這是所有妖的歸屬。

連同那支熠熠生輝的發釵,也埋葬在落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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