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群掏出竹簡,正瘋狂地往上書寫什麼。
郭嘉正笑著呢, 身子卻沒來由的劃過一陣寒意, 輕咳一聲。
曹初見狀一驚,連忙用手背試探他臉上的溫度, 這才鬆了口氣:“還好, 沒燒。”
她似是想起了什麼, :“定是你上回穿單衣著涼了!你看你, 以後還敢不敢少穿了。”
郭嘉配合著一副略顯誇張的表情:“不敢, 不敢。”
曹初眼皮一跳, 無奈地笑了笑:“又逗人……我先去丞相府,你乖乖回去,等我給你灌藥!”
陳群對他們的話毫無所覺,依舊執著的記著所謂的“罪行”, 很快他的邊上就堆滿了竹簡,大有一副不記道天昏地暗不罷休的意味。
……
丞相府。
曹初把蔡瑁的信遞給他。
曹操一邊看信,似乎想起了什麼,對左右道:“去喚子脩過來。”
曹初不解,疑惑道:“大兄怎麼了?”
蔡瑁好像跟大兄沒什麼關係吧。
曹操念了把須須:“你沒發現,你連你從子出生都不知道嗎?”
從子,就是侄兒。
曹初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曹操的意思, 一頭霧水:“我走的時候記得甄氏正懷著胎……生了?”
曹操點頭。
曹初感歎道:“不容易啊。”
曹操深以為然:“是不容易。”
瞧瞧跟他同輩的袁紹,雖然逝世了, 可他的孫女都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 而曹操卻連個孫輩的影子都瞧不見。
說來也怪, 曹操早年的子嗣並不多,曹昂是曹操二十多的時候才出生的,其中又夭折了幾個,一直等到曹操三十多歲才來了個曹丕。
隻是後來曹操的子女就一個接一個的生,完全看不見早年膝下冷清的模樣。
也正是由於早年膝下冷清的緣故,以至於現在曹操都快五十了,這才得了人生中第一個孫子——曹叡。
正是二公子曹丕的長子。
曹操在高興之餘,思來想去,怎麼自己的長子那半點動靜都沒有呢?
於是他這回便尋了個機會開始說曹昂了。
“你是不是不行”這種話是絕不能對一個男子明問的,以曹操的情商當然不會說,隻不過是隱晦的旁側敲擊而已。
曹初聽出了曹操的言下之意,眼皮默默一跳。
如果她沒記錯,曹叡貌似是曆史上的魏明帝,這出生的年歲似乎也比曆史上早了些。
作為平日裡跟曹昂接觸最多的人,曹初的心中門兒清。
至今曹昂的膝下連半個子女都沒有,其實全是因為曹昂的個人作風問題,不近女色得都快出家了。
平日裡混在軍營,曹昂連半個女子都瞧不見。有時候同僚找他喝花酒,他一臉嚴肅正經的表示不去,甚至連送來的美人也全部拒收。
再對比一下曹操的作風……曹昂沒兒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見曹昂的臉被曹操說得通紅,一時半會是沒法為自己辯解了,曹初便隱晦的跟曹操提了一下。
曹操默默無言,半晌,他搖頭道:“也罷。”
他現在不是已經有一個孫子了嘛!
反正這個長子還年輕,又不急。
曹操總算放過了曹昂,又望向曹初。
曹初一驚,語速飛快:“我想起來奉孝還沒喝藥,我先走了還望父親恕罪!”
說罷,她立即腳底抹油溜走。
曹操:“……”
曹昂反應過來,擔心曹操生氣,立即替曹初告罪道:“子劭臉皮薄,如今還未成婚,想必是嚇壞了才會如此。”
曹操無奈:“我沒想問她這個。”
這一個兩個都把他當什麼人了!他想問的是荊州的事啊!
待曹昂走後,剛剛守孝歸來的陳群就來請求拜見了。
曹操見陳群手中險些堆成山的竹簡,挑眉道:“長文何故……”
陳群嚴肅道:“郭奉孝一言一行儘在於此,還請曹公嚴懲不貸!”
看陳群那樣子,仿佛曹操今天不罰郭嘉就賴在丞相府不走似的。
曹操揉太陽穴,長籲一口氣,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長文素來克己奉公,此番丁憂歸來,可願去禦史台辦事?”
陳群眼睛一亮,表示非常樂意,樂意到甚至忽略了曹操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
本來他的官職就跟禦史搭不上邊,卻整日搶禦史的活乾,自然是一心向往禦史台。
陳群被曹操的忽悠著忽悠著,就樂滋滋的打包去許都的禦史台辦事了,剛好跟徐庶在一塊。
等到他跑到許都才反應過來——他在許都,郭嘉在鄴城,他這下根本就看不見郭奉孝了啊!
就在陳群氣得險些捶胸頓足的時候,徐庶提出了一個觀點:“說不準是他二人為了讓丞相安心,故意佯作和好的呢?”
陳群一聽——此話頗有道理。
“郭奉孝如此過分,即便是裝也裝不長久!”陳群肯定道。
徐庶歎氣:“隻盼著子劭能在該動手的時候就動手罷。”
畢竟是當年一起揍過禰衡的,他自然清楚曹初的武力值。
陳群默默握緊了竹簡,做出了個在他看來十分重大的決定。
他遲早要重新回到鄴城去!
……
出於對侄輩的好奇,曹彰整天找借口帶著一幫兄弟姊妹去瞧曹叡。
“阿姊,你去不去?”曹彰特意跑到將軍府,好奇問道。
曹初手中正忙公事:“我方才去瞧過,他正睡著呢。”
曹彰托著腮幫子:“我覺得小叡一定是個將才,可四弟非得說他適合學文。”
曹初忍俊不禁:“這得問他阿翁呀。”
曹彰眨眼:“也對,我回頭跟二兄說說去。”
他一拍大腿:“奉先出征,大兄出征,二兄在忙,你也在忙,我想找人玩都沒法子。”
曹初無奈地笑了笑:“等你以後出征就不會這麼想了。”
曹彰眼睛一亮:“我若什麼時候能帶兵,哪怕隻是百人都高興得緊!”
曹初挑眉,隨口道:“遲早有一日會啊,你自己可曾經說過,你是個將才。”
曹彰被她說得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笑了笑。
……
陳群的彈劾在外麵並沒有掀起什麼水花,可沒想到這卻讓曹初遭了秧。
丁夫人極少過問外麵的事,可這回卻特意把曹初叫來了。
“你要嫁給他,我不反對,你要出仕,我也不反對。”丁夫人不悅,“可你也要注意一些,明麵上少跟他接觸!”
曹初鎮定道:“我為官員,與奉孝公事上互有交集,接觸也是常事。”
姑且不說這兩人從來沒有當著彆人的麵做過親密的舉止,頂多就是跟友人似的勾肩搭背,除了陳群還真的沒人說什麼。
“你可知此舉會給你大兄招惹閒話,說將軍府長史作風不正?”丁夫人怒道,“我問你,你可知錯了?”
“我不認錯。”曹初第一回跟她犟著。
“你……”丁夫人氣得捂胸口。
“因為我沒錯。”曹初抿唇。
“還不跪下!”丁夫人怒道。
曹初並不想因為這種理由被罰跪,可她又不能一走了之,畢竟這是不孝。
隻能立在那兒,自個思量應對的辦法。
門外。
不知何時湊過來一堆人,大大小小十幾個,皆是聽見動靜擔心曹初被罰的兄弟姊妹。
丁夫人無出,現在曹操膝下的全是庶子庶女,除了養在她膝下的曹昂和曹初,其他人幾乎都對這個性子嚴苛的嫡母有些畏懼。
一開始是何晏路過偶然發現的,接著他便告訴了曹彰。
曹植探頭探腦,被曹彰一把摁下去之後,小聲問道:“三兄,怎麼辦?”
畢竟在這些人裡麵,就屬何晏和曹彰的年紀最大。
曹彰正敲著腦瓜子想主意:“要不去將軍府跑一趟,找人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