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初倏然睜開眼,下意識想要起身。
郭嘉伸手扶她:“慢些,彆閃著。”
曹初沉默著坐起,見他想繼續燒信,連忙伸手。
“先彆燒,我還沒看呢。”
曹初立即把信搶過來,目光匆匆忙忙掃下去。
“……嘉再不能伴卿於身側,望吾妻將青釭一並葬之,此信燒之,免睹物思人……望一彆兩寬,各生歡喜。卿另得佳偶,安享長樂,吾便得償矣。”
曹初氣笑了。
郭嘉又搶過來:“不過是一些混賬之言,子劭莫要因此壞了心情。”
說罷,他直接將這封信放在燈上燒成灰燼。
曹初挑眉:“另得佳偶?”
見他不發話,曹初語調上揚:“安享長樂?”
“子劭,有孕不宜動怒……”郭嘉端起碗,想給她喂粥。
“我生氣。”
曹初推開送到她嘴邊的勺子,不悅,“我是你妻子,既然成了婚,又怎麼會介意你身子好壞。和離?說得輕巧,也不想想我樂不樂意。”
郭嘉放下勺子,抱住她:“是我失言了,對不住。”
“我告訴你,你休想!”
曹初手指一勾,揪住他的衣襟,身子往前湊過去,咬牙切齒道:“什麼另擇、一彆……你不是說過以身抵罪嗎?即使你死了,那也是我的鬼,除了我這裡你還想去哪?”
郭嘉握住她的手,低聲歎道:“我若早去,你……”
曹初反問:“那我現在就不傷心了?你一向聰明,腦袋病糊塗了才想出這種昏招兒。”
郭嘉抱住她,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是我不好,我混賬,我昏了頭,子劭怎麼打我都可以,莫要為我生氣,不值得。”
曹初忙不迭抽回手,蹙眉道:“彆彆彆,不許打,你才剛好,彆打壞了。你看你,自己的身子從來不緊著些。”
說罷,她眉眼一彎:“我從來不介意你身子好不好,成婚之前,你曾讓父親問過我一回,我當初說不介意,現在也不介意。如果以後你再敢不愛惜自己,我……我就真的不讓你進門了!”
似乎覺得這話太輕,曹初又補充道:“不對,我會打你!像打烏桓人那樣打你!”
郭嘉試探著伸手,小心翼翼觸碰她的小腹:“隻要子劭消氣,怎麼罰我都行。”
曹初胳膊攤開,慵懶地往後一靠,理直氣壯道:“要喂。”
郭嘉端起碗,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唇邊,應聲笑道:“是。”
曹初憶起自己險些被他氣個好歹來,難得刁難道:“燙了。”
到底是第一回做這樣的事,說罷,她偷偷抬眼看郭嘉的反應。
郭嘉起身笑道:“我這便去換。”
……
大局穩定下來,在曹操回軍易州之前,曹初重新開始思考孔桂的話。
孔桂雖然歪理一堆,還有挑撥離間之嫌,但他的話的確有可思考的地方。
如果曹初和曹昂產生了分歧,名義上將軍府眾人應該聽曹昂的,可曹初卻是個不達目的絕不甘心的性子。
在和曹昂意見相左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順從,而是企圖說服他。
就像上回,劉表做出郊祀天地這種僭越的舉動,曹昂覺得曹操的處理方式太輕,曹初卻覺得曹操的做法很實際,說服來說服去,最終還是曹昂做出了妥協。
曹初一直在這方麵沒有太過注意,從常理上來講,她以下犯上的次數似乎有點多了。
……
曹初有孕的事驚掉了曹營一大批人的下巴。
曹昂又擔憂又開心,臉上的表情倒比自己有孩子還高興似的。
夏侯充張口結舌,手中的大刀都掉到了地上。
半晌,他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接受了這個事實,隨即繞著邊上的司馬懿滴溜轉了一圈。
司馬懿目光幽幽地看著他,有些莫名其妙。
夏侯充撓撓腦袋,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仲達,說起來我倒挺奇怪,你兒子是你生的還是你夫人生的呀?”
司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