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 內城。
宮牆森森, 高樓連閣。
許都的宮殿雖是於戰亂中建成,卻依舊透露出一種莊重的威嚴, 比之其他宮殿毫不遜色。
殿前,身穿玄服的女子緩緩行來。
守衛對她拱手一禮:“清淵侯。”
曹初挑眉:“我這種意圖不明的人要進陛下的宮室, 你們都不攔一下?”
守衛頭低了些:“清淵侯說笑了。”
曹初聞言先是一笑,複又立在殿前拱手道:“臣請陛下設朝。”
此時的魏王已經是曹昂了。
殿內的劉協一直注意著殿外的動靜, 聽見這句話, 身子一癱,麵如死灰:“來了……終於來了……”
皇後曹節輕咬下唇, 試探著扶住劉協即將倒下的身子:“陛下。”
劉協猛然甩開她的手,望著眼前空白的案桌發呆。
曹節訝異於劉協的反應, 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轉身想要進裡屋。
劉協猛然拽住她的衣擺,聲音是怒到極致的顫抖:“不許去!”
曹節輕聲道:“陛下知道妾要去作甚?”
劉協赤紅著眼, 緩緩抬起頭望向自家皇後:“逆賊, 你這逆賊要去取玉璽, 是不是?”
曹節重複著他說的話, 低聲呢喃:“……逆賊?”
平日裡連說話都不怎麼敢大聲的劉協突然拍案而起, 食指顫抖著指向殿外, 又轉過來指著曹節:“嗟爾小人,亂臣賊子……汝兄曹昂自懷篡逆, 其心可誅也!”
曹節冷笑:“篡逆?高祖何等威名, 可他昔日不過隻是豐沛一無名小吏, 尚能奪得嬴秦天下,何故今日我兄長便成了篡逆?陛下即位三十餘年,若非吾父吾兄相護,早已屍骨無存!若非吾父吾兄在朝,膽敢弑殺陛下者滿庭也!陛下尚不知念其恩德,反而想以亂臣賊子誅之,怎堪為人君乎?”
劉協怒而抓起宮燈重重擲在地上,對這套歪理邪說非常生氣:“給朕滾!”
殿外,曹初依舊固執地維持著行禮的姿勢:“臣請陛下設朝。”
殿內忽然傳來一聲重物擲地的巨響。
曹初笑意不變,撥開侍衛的手:“殿中有變,身為臣子,豈能坐而觀之?自當前去護駕才是。”
守衛這下沒攔她。
劉協緩緩抬頭,望見帶劍從殿外走進來的女子,怒火中燒。
他的目光仿佛一把刀子,似乎想要將曹初的臉劃個七零八落,看上去總算有了些先祖的影子,或是皇帝的威嚴。
曹初淡淡哂笑:“看來是臣身份低微,陛下不願將就。也罷,魏王早已候在宮門,臣還是去知會一聲,讓殿下親自來請吧。”
劉協的目光根本震懾不到她,在曹初的眼裡,他這樣的做法反倒是像溺水之人垂死的掙紮。
“阿姊。”
曹節突然出聲,見曹初看過來,淡淡笑道:“陛下龍體欠安,還請稍候片刻。”
曹初點頭,轉身離去。
曹節拾起方才被劉協擲在地上的宮燈,低聲喚道:“陛下,妾失言了。”
劉協還生著氣,轉過頭去不想看她。
曹節笑了笑:“我這麼做,不單單是為了兄長,也是為了陛下好。”
劉協譏嘲地揚起唇角:“為我好?”
曹節輕輕點頭:“大局已成定勢,天下的人心都不在陛下這裡。如今陛下這麼做不過隻是發泄憤怒而已,於他人無益,於己更是無益。”
劉協愣了良久,不得不承認曹節說的都是事實。
半晌,他長歎一聲,深吸了一口氣:“去取玉璽來。”
曹節抿唇:“遵旨。”
延康元年,漢帝禪位於魏王,改元嘉平。
嘉平元年,晉大將軍、清淵侯為鎮國長公主。
曹彰眨眨眼:“為什麼不是王?我以為阿姊會覺得王這個稱呼更威風一點的。”
他們都是王,阿姊卻是長公主,著實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曹植一捅他的胳膊:“那奉孝先生該喊什麼?王妃嗎?”
曹彰撓頭:“也是哦。”
曹初樂顛顛地一攬邊上的郭嘉:“孤的王妃在此,你等可不許造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