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氣,轉身就走,第二次想任這人自生自滅,就算不被野獸叼走,憑他這傷勢也活不了多久。
【……至於景妃所誕下的六皇子,自然成了皇室蒙羞的鐵證,遭人嫌惡。陛下本是要即刻誅殺,文皇後心善相勸,才留下那小皇子一命,扔進冷宮自生自滅……】
顧西瑗腳步驀然停住。
她低歎了一聲,自認倒黴般回去,將少年艱難地架起來,背到背上,感覺自己像個舉步維艱的老烏龜,一步步扛著龜殼艱難地向樹林中爬去。
殷明垠伏在她背上,安靜得毫無聲息,手腕垂下,手臂似被樹枝等尖銳物割傷,順著指尖滴下血珠。
“裝女人騙了我這麼久,想就這麼算了?”顧西瑗怕他死了,一路罵罵咧咧,偶爾拿肩膀顛他一下,試圖把人顛醒。
殷明垠纖軟的睫毛抖動,慘白毫無血色的薄唇溢出一絲輕吟,墨發蹭過她的臉頰,癢癢的,他無知無覺啞聲呢喃:“……瑗兒……瑗……”
喚聲一遍又一遍,大抵身上痛得緊了,夢裡也被不安惶恐糾纏,他顫抖的睫羽間泌出一滴淚,懸在那裡將落未落,破碎的一聲一聲貼在她耳畔,喊得揪心。
把人顛哭的顧西瑗:“……”
她老實趕路,決定先不跟傷患計較,後麵有機會再跟他好好算賬。
穿過樹林,又是一片溪流,山裡地形複雜,很容易迷路,更何況還帶著一個垂死的傷患。
顧西瑗咬緊了牙,也不是沒想過丟下背上這個拖油瓶,終究隻一步步背著不省人事的少年沿溪而行,試圖找到一座山村什麼的,討一點傷藥,眼瞧著天快黑了,也有個地方過夜。
連山崖都跳過了,她不信當真這般倒黴,老天爺一點活路都不給。
溪水潺潺,彎彎繞繞如玉帶,從絨絨的草野中奔流而過。
遠處有一朵朵蒲公英輕輕慢慢地飄起,像小傘順著溪水升起。
走走停停,不知過了多久,顧西瑗快要麻了,好在日頭漸漸落下,涼快了一些,即便如此她也出了一身熱汗。
溪流儘頭出現了一名年輕男子。
他一身簡樸衣衫,袖子乾練地紮起,身邊放著裝滿藥草的背簍,正用竹筒在溪邊打水,似是附近的山民。
聽得動靜,男子扭過頭來,顧西瑗輕輕吸了口涼氣,又看見一張攝人心魄的漂亮臉蛋。
現在的大美人都是隨處可見的了?
這樣顯得她長得很隨意誒!
“你們這是……迷路了?”男子注意到她背上的少年,皺皺眉,熱心地奔了過來,但停在一定距離外,便不再靠近了。
似乎熱心的同時,又保持著一份戒心。
也許是錯覺,又或許天下美人都有共通性,顧西瑗瞧著眼前容貌俊秀的山民男子,覺得他跟阿薯……也就是六皇子殷明垠,長得很是相像,氣質上給人的感覺也有些相似。
顧西瑗實話實說,道是意外掉下了山崖,尤其提到殷明垠的傷,極為嚴重,若再不抓緊救治,隻怕捱不過今夜。
“那你們運氣不錯,我剛好懂一些藥理,這趟也是出來采藥的,”男子示意她把人放下來,似乎猶豫著什麼,“若信得過的話,我可以幫忙處理一下傷,正好有新鮮采的止血草藥。”
顧西瑗點點頭,吃力地試圖把背上少年放下來,男子也來幫忙。
少年身軀柔軟,頭耷拉下來,墨發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露出脆弱秀美的麵容。
男子盯著他的臉,突然愣住了,動作僵了一下,隨即更賣力地幫忙把人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