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的年宿宿根本沒聽年丞運和秦君鬱說了些什麼,況且她偶爾聽了幾句耳中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場麵話,更昏昏欲睡了。
秦君鬱拖著白玉茶盞,用盞蓋刮去麵上浮沫,小囁了一口,終於進入正題,“年丞相,本王此次前來還有一事。”
年丞運臉色霎時變了,托著茶盞的手微微一僵,旋即恢複平常,“殿下但說無妨,若下官能為殿下解憂,定赴湯蹈火。”
這些都是官話罷了,若秦君鬱真有事請他相助,他不見得會這麼爽快應下。
相府在朝上還是中立派的,年丞運不會做任何有損立場的事。
年宿宿心中吐槽了自己親爹兩句,隻見秦君鬱的眼神幽幽投來自己這邊,目光晦暗不明。
年丞運的視線也隨之落到年宿宿身上,同樣不解,她自己便更不知何意了。
“想來年丞相也知道盛京有一殺人魔頭,專挑大戶人家小姐下手,手段殘忍,性質惡劣,此前已有三位小姐遇害。聖上下了旨,命本王徹查此案,還盛京一個安寧。”
“原來是這事兒啊……”
年丞運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那殿下是想請相府從中協助,還是……”
有聖上的旨意在,相府協助太子查案,旁人也不好說什麼。
秦君鬱放下玉盞,搖了搖頭,“本王出入宮實在麻煩,想借住相府幾日,不知丞相能否行個方便?”
年丞運懸著的心終於死了,方才那口氣,鬆早了。
東宮太子暫住相府,若傳了出去,有心之人定會大做文章,謠言相府已站隊東宮,屆時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年丞運不想應下,又不好明著拒絕,一時進退兩難。
秦君鬱看透了他的心思,輕笑道:“丞相若有顧慮,本王回去後會向父皇稟明,隻是因為歹徒前幾日在相府現身,事關重大才起了借住相府的念頭,並不為其他。若京中又傳出有辱丞相清名的謠言,本王也一並處置。”
一雙鳳眼如鷹隼般伸出銳利的爪牙將獵物擒住,深淵般的黑眸將獵物死死鉗住,動彈不得,他看向年丞運,放緩語調,“如此,丞相可安心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年丞運還怎麼敢說個“不”字。
太子到底是太子,這回拿了旨的上頭還有個皇帝壓著,秦君鬱分明是算好了來拿捏他的。
年丞運一點頭,這事就板上釘釘了。
年宿宿心中波瀾不大,就算秦君鬱不住進年府,也會每夜到她房外守上個把時辰,如今他住進來了,往返路程倒近些。
一聲令下,阿隼帶著幾名侍衛整齊有序地入了中堂,一人抱著一個包袱,還有一位拿了弓和劍的。
幾雙眼睛一眨不眨,等著主子示下。
秦君鬱起身,負手往外頭走了幾步,回身做了個手勢問道:“丞相,本王住哪?”
年丞運咬碎一口銀牙,居然連行李都帶過來了,是不是自己方才不答應,他就硬闖了!
他扶著桌角緩緩起身,臉上保持著客氣的笑容,正思索著要將這尊大佛供在何處,身後一道倩影越上前去。
年巧月頷首低眉,滿臉乖巧,“父親,殿下是貴客,若住後院客房難免讓人說我們相府招待不周。正好女兒的西廂院有幾間屋子空著,不如讓殿下到西廂院住下,如此也好叫殿下相信父親是真心想讓殿下住在府上的。”
說罷,她側目瞥了秦君鬱一眼,含羞帶怯,麵色桃紅。
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到秦君鬱身上。他這身份,就算點了名要住主屋,年丞運和楊月蓉估計也得樂嗬嗬地把自己的東西搬出來再將人請進去。
可他麵不改色,“但憑丞相安排。”